换做以前，苏以欢大概是欣喜若狂。
可如今，她却是连半点的波动都没有。
“怎么，陆先生可怜我？”
“苏以欢，你别胡闹！”
胡闹啊……
她是被赶出苏家的，怎么又成了是她胡闹呢？
陆时轻的语气稍微缓了缓，“我去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
她不经意地侧眸，正好撞进了顾墨琛似笑非笑的目光中。
“陆先生，莫小姐认祖归宗，人生大喜，你不陪着分享喜悦，那不是冷落了人家？”
“苏以欢！”陆时轻的语气微沉。
“抱歉啊，我这里真的用不上你。”
苏以欢笑盈盈的，背脊笔直。
“差点忘了恭喜陆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落，她直截了当地掐断了电话。
但紧跟着，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而且是接连不断，锲而不舍。
“不接？”
“不！”
苏以欢干脆利落极了。
头发吹干，苏以欢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晚上我睡哪？”
不大的公寓里一张床，顾墨琛看了一眼沙发。
“我不，我要睡床！”
苏以欢娇生惯养的很，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一股任性。
“苏小姐……”
“……这是我家！”
苏以欢半步不退，“你带我回来的，主随客便。”
他忽地笑了，掀开被子上床，“行，一起。”
苏以欢抿了一下嘴唇，没动。
“怎么，又不敢了？”
她不敢？怎么可能！
压下心头的紧张，苏以欢快步走了过去，掀开被子，却只敢贴在床沿。
“我当是老虎，原来是只猫？”
她微微懊恼，攥着被子的手猛地用力，就地一滚，被子的两侧被她压在了身下。
哼！冻不死他！
顾墨琛侧眸，不由哑然失笑。
这只猫，大抵是会咬人的。
……
“以欢，你确实你没事吧？”
次日保姆车上，染七七不放心地上下审视她。
她摇头，苏家的动作确实够快，一夜之间，苏家出了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这件事情并传得路人皆知。
于庆芳转头看她，“以欢，通告要不要缓一缓？”
“不用。”
“话说回来了，你怎么会从顾墨琛的公寓里出来？”染七七突然问。
苏以欢不可避免地失神。
明明昨天晚上她把自己捆在被子里面，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是紧紧地贴在顾墨琛的怀中。
差点就……
“以欢？”染七七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原因敷衍了过去。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苏以欢之前作为当家小花旦，在片场里不说是众星捧月，倒也差不多了。
而此刻，各式各样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笑话。
苏以欢被对戏的利芳芳重重一推，摔在了地上，手心擦过水泥地，立刻就红了一片。
“导演！”利芳芳拉长着尾音喊着，“我觉得只是推一下不够体现出女主角的委屈，程度不太够啊！”
染七七跑过去将苏以欢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见了站在导演身旁的苏青柠和莫清莲，苏以欢忍不住笑了。
她当是什么，原本是靠山来了！
不等苏以欢开口，苏青柠就笑眯眯地开了口：“我觉得没问题啊，我这个姐姐是以敬业出名的，这种程度的配合不在话下。”
这个电影，陆家占了一半的投资！
谁都知道莫清莲是陆家少东的白月光，现在莫清莲取代了苏以欢的地位，两家的婚约落在莫清莲身上，那是顺理成章。
所以，片场没有一人敢得罪莫清莲！
“我也觉得加深一下程度会好一点，就是这样可能辛苦苏小姐了！”莫清莲面露迟疑，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
莫清莲的态度很明确，其他人多是幸灾乐祸。
方季同嘴角微勾，撇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苏小姐被欺负了，你不上去解围？”
男人一袭黑衣，神色淡漠地看着苏以欢，
她脊背挺直，天然透着桀骜不驯，解围，她恐怕是不需要的。
“等！”
方季同饶有兴致地看向片场，这个电影另外一半是顾家投的，安排顾墨琛视察片场，是顾家大少爷顾淮安的拿手好戏。
频频出入片场，也能够让他花边绯闻更名正言顺！
加戏就这么定了下来，没人过问苏以欢这个女主角的意见。
拍戏的院子里多添了一个水缸，利芳芳压着苏以欢的脑袋往水里按。
苏以欢的手刚刚扶上水缸边缘，利芳芳就松了手。
“导演，我还是有点心软下不了狠手，再不然再补一个吧？”利芳芳微微懊恼。
染七七差点就炸了，苏以欢握住了她的手。
“补？”
“对不起啊，以欢姐，是我的错，要辛苦你了。”利芳芳装模作样。
苏青柠止不住大笑起来，莫清莲却对着苏以欢露出了担忧之色。
“拍的不好要补，应该的！”
苏以欢碰了一下脸，低声笑了，“但这么简单的一场对手戏你打算补几次？好歹也是女二，水平不至于低到令人发指吧？”
利芳芳的脸色一黑，可对上苏以欢要笑不笑的目光，她却莫名地有些发憷。
“苏小姐，”莫清莲轻声开口，“拍戏我不懂，但偶尔发挥不当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这么上纲上线，不太妥当吧？”
苏以欢接过干毛巾擦拭头发，目光冷冷地睨着莫清莲，语调又轻又缓，可也嘲弄极了。
“尿不湿还没戒就急着上大学，没有自知之明不说，还要让别人为你的错误买单。”
“莫小姐，你是这个意思吗？”
莫清莲的脸色一白，就连眼睛都有发红的迹象，整个人无措极了。
“你可别哭！”
苏以欢笑得越发散漫起来，“要不然我只能以为你是被戳中了痛处，羞愧难当！”
片场上鸦雀无声。
男人低笑了一声。
几秒钟后，方季同啧了啧嘴，“顾哥，你的苏小姐当真是够辣？”
他的？
顾墨琛眸色微暗，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字，听着不赖。
这场戏也就是补了一次就结束了，利芳芳心有戚戚，不敢冒着演技被嘲的风险继续下手。
卫生间里，利芳芳对着苏青柠讨好十分。
“等会有场威亚戏吧？”苏青柠阴冷开口，“要是从二楼直接摔下去，你说苏以欢会怎么样？”
利芳芳心里一凉。
“不敢做啊？二楼而已，摔不死她的，你不敢我就换人。只让她泡两次水，清莲姐可不满意！”
“我敢的，苏小姐，你……”
房门被推开，利芳芳的话音戛然而止，惊疑不定地看着走进来的苏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