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黑镇这个地方处于两国交接,虽有边市互通有无,人流巨大,但对于我来说,除了父亲和诸位军中兄弟,再者无非就是一些江湖朋友,现如今能和我扯上关系,并能让王坚大哥如此高兴的,那便只有前一阵子,王老提起的那个突然在路上失踪的妹妹了。”
说完,皇甫天笑着看向王坚,挑了挑眉头,那意思像是在说‘我说的对不对?’。
“诶呀,真不愧是少将军!我王坚……佩服!”王坚听了皇甫天一番分析,不由得一番称赞。
“嗯?”听到王坚的话,皇甫天眉头再度拧起,佯装微怒,冷哼了一声。
“口误,口误。真不愧是我王坚的兄弟。哈哈……”王坚见到皇甫天面露不悦,急忙改了称呼。
“王坚大哥,我那个调皮的妹妹现在到哪了?好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提前准备一番。若是没有给她准备礼物,这个妮子指不定要怎么闹我呢?”皇甫天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随口问道。
“这个……你还是看看这封信吧。”王坚言语有些支吾,不知怎么开口,只得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皇甫天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几乎没有愁容的大哥,现在竟然在人前变得吞吞吐吐、扭捏起来。
一时间,皇甫天的心沉入了谷底,眼神中迅速弥漫出紧张的情绪,将目光定在了信封之上。
迟疑了一下,皇甫天一把将信件抓了过来,匆匆抽出信纸,手指颤抖着将其展开,眼神慌乱地快速浏览着。
“呼……”
良久,皇甫天长出了口气,将信件缓缓的放在一旁,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发现手指上沾满了水痕。
原来,短短的浏览信件的这段时间,皇甫天的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皇甫天端起茶杯,仰头将茶水一下子喝了个精光,随后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腿脚。
“皇甫兄弟放宽心,有了永年那小子护送,相信紫儿小姐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王坚也急忙起身,走到皇甫天身旁安慰道。
“王坚大哥,你这就说的生分了。怎么能给紫儿那丫头叫‘小姐’呢?你若是再如此,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你这个兄弟了。”皇甫天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微微生气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现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连白家的车队都被打劫了。这和以前相比可是有些不同寻常啊。”王坚身子移动,缓缓走出营帐,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有些担忧的说道。
皇甫天也抬起脚走了出来,坐在营地中间火堆旁边的石头上,折了一支枯草握在手中,随后缓缓说道:“一些情报说赵国南部大营的从龙军近来一段时间有些不正常。军部已经派人去查探消息了。”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的。”王坚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坐到皇甫天身旁。
“我只希望,如果战争真的爆发,咱们兄弟几个能够活下来。”顿了顿,皇甫天看向四周,同时也拉低了声音。
“谁不希望活着啊,可若是咱们都逃了,那背后的国家,背后的家人他们要指望谁?只得任人屠戮。”王坚忧郁的眼神有些飘忽,想起家中的妻儿、父母,心中充满了思念之情。
“可若是背后的国家抛弃了我们?背后的君主抛弃了我们呢?我们又当如何?血洒疆场?还是留得有用之身,徐徐图之?”皇甫天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杀意滋生,带着不愿相信的眼神看着大营中来回巡逻的兵士。
“兄弟,莫不是你得到什么消息?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国正值鼎盛时期,陛下不应有此想法啊?”
王坚听了皇甫天的话,先是一惊,随后立即摇了摇头否定道。
“北境一旦没了飞沙军,就如同老虎没了牙齿,北部门户将会大开,赵国那些杂碎定然不会放过我们。到那时,一旦他们联合南部的燕国,两面夹击。久战之下,我国必定疲惫不堪,难以应付!我不相信陛下会看不清楚这一点!”
王坚将声音压得极低,声音低到仅能够让皇甫天和王坚两人听见。
“半个月前,陛下连下数道诏令,命父亲火速赶回京都,说是有大事商议。父亲留下了几封书信后,便匆匆离去。”皇甫天抬起头看着满天星辰,带着丝丝的忧愁凝望深空,对未来的局势有些担忧。
“将军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王坚此时显得有些急躁,连忙追问。
皇甫天眼神飘忽,看了王坚一眼,觉得王坚今日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便有意的隐去了一些情况说道。
“父亲让我在军中任何事都要听从指挥,不得意气行事,坏了军规。若是我一意孤行,不听军令,便让我脱了战甲,滚回京都,从此不得再踏入飞沙军管辖地半步。”皇甫天苦笑着说道,顺便瞟了一眼王坚。
只见,王坚的眉头好似舒展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皇甫天眼花了,看的不是那么真切。
其实,皇甫战留给皇甫天的信中还说道关于白鹏举被杀一事。
经过皇甫战派人调查,在庞大的情报系统运转之下,得知赵国南部大营从龙军所属的神箭营前一段时间得到命令北上,说是要陪着赵国皇室的皇子、公主们在皇家猎场狩猎。
不过,这个神箭营从南部大营出发后,便消失了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又重新出现在赵国京都附近的南苑猎场。
没有人知道在这半个月的时间之中,神箭营究竟去了哪里。
随军的监察使给御史台上了奏报。奏报中说从龙军的神箭营的确是一路北上,未曾去过别的地方。
皇甫战相信神箭营哪里都没去么?
皇甫战自然是不信的。
想要组织一个营的兵力凭空消失,并且随军的监察使的报告竟然与往日一般平平无奇,并且监察使受御史台节制,并不受南部大营管辖,两者之间互相牵制,很少出现协同合作。
细细想来,能让御史台和南部大营同台演戏,在赵国能有如此权力的,那便只有……
所以在皇甫战离去之时,在信中交待了飞沙军日后如何部署,并让心腹几天前给皇甫天带话。
“‘若是日后出现变故,便前往飞沙城白家,禀明身份后,会有人帮助你返回京都。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白家求助。切记,切记。’公子,这便是家主临走之前让小的带给您的原话。还有这封信给您。小的告退。”说罢,那名军士便离开了皇甫天的营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白家究竟和父亲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有如此势力?能让父亲临危之际,经得住如此重托?”
思绪飞扬,回想着当日家仆传信的情形,皇甫天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迷茫。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王坚挥着手,在皇甫天眼前晃了晃,接连发问。
“嗯,没事,就是有些想父亲了。”
皇甫天张大嘴巴,打着哈欠,随意地解释道。
“瞧你,都止不住地打哈欠了,赶紧回去睡一会儿吧。”王坚拍了拍皇甫天的肩膀说。
“好嘞,王大哥。那弟弟我便回去休息了。”
“去吧,赶紧去吧。”王坚挥了挥手,大笑道。
说罢,皇甫天便站起身子,走进了营帐。
待皇甫天放下营帐的帘子后,王坚眸光一闪,也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点燃了蜡烛,提起笔,沾了些许笔墨,便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所谋已有败露迹象,望加快速度。”
随后,王坚吹灭蜡烛,收好纸条,走出营帐,趁着夜色,准备走出大营。
“什么人?”
王坚走到大营一侧,黑暗中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前营振威校尉,王坚!”
王坚眼角一跳,急忙开口回应。
“飞沙军众!回令!”
黑暗中的军士再度发声。
“安邦护民。回令完毕。”
“王校尉,这么晚了您要干什么去?”
“散散心!怎么,这也要管?”
王坚有些不耐,但还是压着性子冷声说道。
说罢,黑暗中那名军士身体明显一愣,也不再多问,向旁边一闪没入丛林,哗啦一阵响声过后,便彻底没了声音。
王坚回过身看了看四周,随后便加快脚步走出了大营,来到一处山坳,轻轻推开一堆枯草和碎石,然后逐渐露出一个洞口,借着丝丝微光向里面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
“咕咕,咕咕……”
待没了枯草、碎石的阻挡,洞内当即传出了一阵咕咕声。
“别叫!”
听到乱叫声,王坚不耐烦地低声喝道,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枚铜钥匙。
在王坚吼完之后,洞内顿时一片死寂,没了声响。
王坚拿着钥匙打开洞内的铁笼子,抓住一只信鸽,从怀中拿出早就写好的纸条,放入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筒内,封严了盖子,便双手握紧鸽子,将鸽子抛向空中。
鸽子在空中盘旋一阵,便朝着某个方向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