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白鹏刚开了一个房间,向掌柜的要了些纸张和笔墨。
回到房间后,白鹏刚抬笔沾了墨水缓缓地在纸上摆动。
“大嫂,白云已经找到,一切安好,但因粮食转运等事宜还未完全处置妥当,所以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将云儿带回家……”
白鹏刚在信中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命人火速将信件送走。
为了不让刘玥担心,白鹏刚并未将白云受伤一事告知,反而为了让白云有时间把身体养好,故意借着粮食的事情将他们的归期向后推脱了几日。
然而白鹏刚不知道的是,暗中跟随白云的黑鳄早已将有关白云的一切情况告知了刘玥。
而在白鹏刚离开回房后,皇甫天借着由头将皇甫紫儿支走,仅留下白云一人。
“这二人合起来又要搞什么鬼?”在皇甫紫儿幽怨的眼神下,皇甫天跟着白云来到白云的房中。
“皇甫大哥,我父亲的事情如今查的怎么样了?”匆匆将皇甫天拉到自己的房间,白云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皇甫天看着白云焦急的眼神中透漏出的那种渴望,心中微微一痛,这种眼神他非常熟悉,因为这样的眼神,当年的他也有,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良久,皇甫天看着白云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你在十岁的年纪能够将马正浩当面锣,对面鼓的击杀,的确是有资格知道了。”
皇甫天拉着白云,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
二人拉开凳子,依次坐在桌子旁。
皇甫天不急不慢地将茶盏打开,提起茶壶往茶盅里添了些茶水。
“你父亲的事,的确有了一些消息,不过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毕竟保住你的性命才是紧要的。”将茶壶重新放回去,皇甫天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皇甫天还是想再试探一下,白云究竟有多想知道真相,究竟敢不敢舍弃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去报仇,去面对这一切。
“这……”
白云的眼珠晃了晃,心神动荡,眉头微微皱起,宛若向静谧的湖面掷了颗石子,起了波澜。
皇甫天此刻面无变化,但心中的那杆秤却有了细微动作,偏向了他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方。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能够报这血海深仇,就算我白云舍了这性命一条又算得了什么!”
良久,白云双眸之中充满了血丝,俊朗的面容也变得有些狰狞,挪着身子缓缓贴近皇甫天,微微抬起头冲着皇甫天那流漏出丝丝不屑的眼神,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吼。
见到白云如此反应,皇甫天心中的那杆已经偏斜的秤杆才逐渐掰回来。
“既如此,那我便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情况。参与截杀你父亲的那些人全部都是赵国人,他们是赵国的皇家侍卫和赵国从龙军所属神箭营。截杀你父亲便是他们联合行动的目标。”
皇甫天挺着身子,缓缓低头,看向白云血红的双眸,冷声说道。
“皇家侍卫?梅花……内卫?神箭营?”
白云的声音有些颤抖,面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不敢相信截杀自己父亲的人竟然是敌国的势力。
“不错,就是梅花内卫和赵国的军队!”皇甫天再次开口。
顿了顿,白云有些干涩的嘴唇再次蠕动。
“梅花内卫?是那个赵国最恐怖的……”
“没错,就是赵国最恐怖的那个组织!”白云话还未说完,皇甫天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神箭营是赵国的军队?”听到皇甫天的肯定,白云的话音有些颤抖,抿了抿嘴唇才艰难地再次开口。
“不错,神箭营是赵国南部军队—从龙军元帅的亲勋卫率,所有被选入神箭营的军士无一不是军中好手,每一个都是狠辣的角色。”
皇甫天看着白云有些慌乱无措的眼神,虽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将实情全部告诉他,也好让白云打消报仇的念头,不要被往事牵绊了心神,让他好好修炼,留得性命,日后接替白鹏刚继续负责为飞沙军提供军粮转运,有了这血海深仇也利于飞沙军和白家更好的协调合作,共同对抗赵国。
听完皇甫天的话,白云身体微微晃动,四肢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缓缓地低下头,双眸逐渐变得空洞无神,无助地盯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水微微冒着热气。
从属下打探到的有关白云的消息中,皇甫天便料到说出实情之后,白云便是眼前这个情况,毕竟谁也不是一开始便是强者。
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突然惨遭如此祸患,性格可能会出现一丝变化,变得有些偏激,不报此等深仇大恨,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可若是得知仇家是一尊庞然大物,势力滔天,又该如何?这份深仇大恨是报,还是不报?结果究竟如何,皇甫天也不知道,只能亲眼见证。
皇甫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白云,看他白云面对着势力滔天的从龙军和梅花内卫,究竟会如何抉择?放下?抑或是激昂向前,赌上一切,直到手刃仇敌?
‘梅花内卫’和‘神箭营’宛若两座横亘天际的巨岳狠狠压在白云心头,压的白云有些喘不过气。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恍惚只有那么一瞬间。
皇甫天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看着白云逐渐回神的双眸,冷冷说道。
“现在你告诉我,面对如此情况你如何才能报仇?”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像没有听到皇甫天的话一般,白云蹭的起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不是刘家动的手脚么?怎么又……怎么又和赵国这帮杂碎扯上了关系?难道白展……在骗我?不可能啊?那时……那时的他早已神志混乱,不可能骗我的啊?这不可能啊……”
白云眼神剧烈波动,宛若海浪一般汹涌澎湃,脚步有些飘忽地不停走动,嘴上不停地反问着。
而在一旁,清醒的皇甫天听着白云模糊的话语,却是抓住了一瞬间的关键信息,双臂如铁钳一般突然将白云禁锢在原地,激动地大声吼道:“你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刘家做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嗯?”
白云被皇甫天的吼声震得回过神来,眉头紧锁,带着疑惑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看着皇甫天有些红润的脸庞。
“说啊!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这一切都是刘家做的?”皇甫天眼神中溢出丝丝担忧,再次激动地朝着白云低吼。
白云肯定不会说这消息是白展临死之前,自己用魂念硬逼着白展告诉自己的,只得推脱是自己在酒楼之中无意间听到神秘包厢中的谈话。
“真的是在酒楼中听到的?”
皇甫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商议如此重大的事情竟然不在包厢门外安排守卫,还竟让人如此轻易地便将情报探知,实在是有些荒唐!
白云对此事也有些怀疑,但奈何白展已死,早已死无对证,再加上白云那时对神魂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相信白展那时绝对是神志混乱的,便也相信了这个情报。
“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当时我还听到一人说‘若是飞沙军插手此事,又怎么办?’听另一人的语气,那人对飞沙军的态度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白云继续回忆着白展所说的话。
“那人都说了什么?”事关飞沙军,皇甫天暂时忽略掉那人对飞沙军的态度,强忍着怒气,眉头深锁着再次问道。
“那人说‘飞沙军自有人出手……’听到这里我怕被发现,便赶紧离开了。”白云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皇甫天。
听了白云的情报,皇甫天缓缓坐回凳子,轻轻地托起茶杯,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你说的这些情报半真半假,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先说你得知情报的方法,太过于凑巧,也太过容易。如此重大的事情,若是泄露一丝一毫,那么刘家面对的便是灭门惨祸。刘家盘踞北境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又和郡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刘家商议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不会如此大意的在宾客繁杂的酒楼,更不会在一个可以随意探听的包厢中。但此事我会派人详查,有了消息会通知你的。”
“本来这情报我也有些不信。但是在一次游玩中,我和飞沙镇府尊常沙的心腹管家有些冲突。那个杂碎为了活命,将常沙曾经命令他率人监视我白家车队的事情和盘托出,并且他还听常沙说这一切都是刘家指示他这样做的,最后还将我白家车队的情况全都向刘家汇报。”
白云定了定心神,将那管家临死之前对自己所说的情报又毫无保留地给皇甫天说了。
“飞沙镇的府尊可是皇室行文任命,如今也参与了此事。若是无人指使,常沙这个小小的府尊可没这个胆量敢对付你们家。此条消息倒是有几分真了!”
皇甫天露出惊讶的神情,思索着白云说的消息,缓缓分析。
“皇甫大哥,我想好了。我要参加飞沙军!”白云在皇甫天思考的时候想了又想,慎之又慎地做出决定。
“你确定?”
被白云突然打断思路,皇甫天有些不悦,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白云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很确定,我要参加飞沙军,抵抗赵国。”
白云的语气坚定如铁,谁也不能更改。
“可你……”
皇甫天再想说什么,可当他看见此刻白云双眸中迸发的戾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简直和当初他自己向皇甫战提出参军那一刻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无法拒绝,也无法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