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跟着他进去,面前横下一只健硕的手臂,即鹿抬头,看见门口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跟我一起的。”段从祯回头看了一眼。
保镖这才放行。
宽阔而隐秘的研究所,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手术台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背对门口,低着头,在手里的数据表上写写画画。
皮鞋坚硬的足底踏在地板砖上,响起沉闷的声响,低头写字的男人微顿,而后回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即鹿有些愣。
是李捷。
此刻正戴着护目镜和手套,站在实验台旁边,盯着试剂反应。
身边的手术台上,绑着一个男人。
两天前,柯林企业研究所秘密研制的五支试剂样品,在运输过程中被人劫了,冷藏车被打穿一个大洞,司机当场死亡。
段从祯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这些试剂不能制毒,也不怎么值钱,而且还是未经临chuáng实验的初代产品,不知道抢这些的人图什么。
谁知道李捷跟他说,有可能会被卖到黑市上,被别的研究所分离出来,作了他用。
不到48小时,李捷就打电话告诉他人抓着了。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吗?”段从祯走过去,顺势接过助手递来的实验服,瞥了一眼五花大绑的男人,眼神温淡又懒散,好像绑在上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没。”李捷耸肩,“他说他不记得了。”
段从祯闻言笑了,意味深长道,“那你真的找对人了,我真的非常擅长帮人找回记忆。”
说着,转向身后助理,“去拿一管柯林试剂。”
李捷一顿,有些轻讶地看着他,“直接用吗?你不审一下?这人可是嘴硬得跟冻鱼一样,点名要你过来,说不定是你的疯狂粉丝什么的。”
“我的粉丝?”段从祯冷笑。
“啊。”李捷点头,“你现在黑白两道都名声大臊。”
目光不经意扫过一直站在远处的人,李捷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即鹿,潦草地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嗨,斑比。”
正在走神的人被突然cue到,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只看见李捷轻佻带笑的眼神,霎时有些不自在。
缩了缩肩膀,即鹿故作镇定,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后腰靠到桌沿上,匆匆点了点头,没搭话。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出去喝酒?”李捷漫不经心地开口,头都没抬,捏着笔不断记录着试剂变化,却是在跟他说话。
即鹿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段从祯,希望他能站出来替他拒绝李捷的邀约,但是段从祯正低头洗手消毒,没空理他。
“嗯?说话。”李捷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语气qiáng硬几分,从一对数据中抬起头来。
即鹿不敢随便答应或拒绝,不停看向段从祯的方向,期待他能给自己解围。
尴尬的沉默渐渐蔓延,望着不甚在意,满脸漠然的男人,即鹿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
明明都说了不想跟别人做,他从来都听不进去。
他都不奢望段从祯能一心一意爱他,他甚至都不奢望段从祯爱他,只是…只是不要把自己推出去,只有他能占有自己。
也这么难。
比犯贱更惨的,是犯贱的资格都要跪着求才有。
李捷到底还是没有难为他,看他哑巴一样不说话,也没自讨没趣,将文件夹合上,放进抽屉里,去看段从祯审人。
助理拿来一管冒着白雾的试剂,蓝色的,像酒一样,装在厚厚的盒子里递给段从祯。
李捷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么珍贵的试剂,研究所现在都还没批量生产,就这么用到这人身上,不可惜?”
“残次品罢了。”段从祯勾唇淡遖颩笑,抽了针管,注入蓝色试剂,转身走向手术台上的男人。
男人似乎已经被绑了很久,手臂都青紫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面颊凹陷,疲惫又枯槁,嘴唇gān裂,偶尔渗出鲜血。
见他走近,男人赤红的眼紧紧盯着段从祯,喉中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嘘嘘嘘。”段从祯不耐烦地打断他,摆了摆手,好整以暇地看他一眼,捏着酒jīng棉给他手肘内侧消毒,“别说话宝贝儿,你快惹怒我了。”
话是狠的,语气和神色却一如既往地温和,扔掉手里棉签,段从祯捏着针管,针尖刺进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中,缓缓将试剂推进去。
“既然你说你不记得,那我来帮你想起来。”段从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护齿,捏着男人的脸颊,塞进他的口腔中,末了还帮他撩开额前因为汗湿而粘在皮肤上的发丝,“睡一觉吧。”
声音低沉,温润,充满蛊惑性,即鹿遥遥看着段从祯对那个男人那样温柔,心里隐隐有些酸涩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