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太遗憾了。”段从祯挑眉,有些意外,“显然他们更有优势一些。”
柯林试剂的研究还没进入临chuáng实验,而对方已经在三期了,并且效果很好,正在招募更多志愿者。
“所以我们要赶快。”李捷看着他,眼睛里有点不自在。
他看不惯段从祯这幅态度,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懂这个机会对于他们药企来讲有多么重要。
可段从祯仍然是研究的核心成员,李捷没办法跟他真的针锋相对。
“走吧。”段从祯拿起外套和手机,顺手揉了一把即鹿的头发,“晚上不回来了。”
即鹿没说话,只沉默地点点头。
“明天早上带你去看医生。”段从祯说。
“谢谢段哥。”即鹿把头低下去,目光无神地落在桌子上。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即鹿躺在chuáng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六点过五分的闹钟一响,就从chuáng上爬起来,穿衣洗漱。
昨晚没怎么睡好,即鹿浑浑噩噩地拖着冰冷的身体走到镜子前面,望着里面面容惨淡的人,叹了一口气,俯身掬水洗脸。
做好早餐,即鹿没有食欲,坐在沙发上等段从祯回来。昨晚跟酒吧请了假,林奈会替他的班。
门口传来声响,即鹿摇摇有些钝痛的头,撑起身躯朝玄关看,等了一会儿,却看不见人。
突然清醒过来,即鹿从沙发上站起来,忙走到门边,“我又把门锁了吗……”
段从祯站在门外,垂眼睨着他。
“对不起。”即鹿低着头,眼底红血丝格外明显,有些无奈地叹气,“我总是记不住,老是做错事……”
总是记不住给段从祯留门,就算半夜惊醒检查好几次也是一样的结果。起初段从祯会发脾气,质问他为什么要把门锁了,让自己进不来。
“我以为你有钥匙。”即鹿气息不稳,有些疲惫。
“即鹿,这是我的房子,”段从祯盯着他,“我很不喜欢对我的东西失去控制的感觉。”
可即鹿真的记不清,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锁了门,有时候甚至还会忘记关厨房的天然气,不记得自己浴室的水关了没,也不记得段从祯的领带收到了哪里。
他的记忆越来越混乱,甚至有种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的感觉。
“没事。你有病,我能原谅你。”段从祯淡淡地说。
“谢谢。”即鹿勉qiáng笑了笑,听他说得这样直白,心口还是有点疼。
“你弄好了吗?”段从祯看他脸色不好,微微皱眉,“好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不吃早餐吗?”即鹿问。
“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吧。”即鹿闻到他身上实验室的气味,格外的冷,混着药物和实验动物血液的味道,让人心悸,“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段从祯才“嗯”了一声,把车钥匙放下,往厨房走,不紧不慢地说,“你跟我一起吃。”
即鹿垂眼,望着地毯,轻轻笑了笑,“那是当然。”
第46章
段从祯找的医生很温柔,或许是接了他的授意,并未多对即鹿询问什么,按照他的意愿给他开了药,叮嘱他要保持好心情。
即鹿喜欢这个医生,不像以前的,对他问东问西,还企图挑拨离间他跟段哥的感情。
有病。
药丸躺在掌心,熟悉的样子,他吃了无数次,此刻只是看着就能记起它的味道,和它滑过食管时的感觉。
“这药能让你开心起来吗?”段从祯一边开车一边不解地扫了他两眼。
即鹿摇摇头,眼睛里没什么光,他不是很想说话,但也不能让段从祯的话头掉在地上,只能哑声开口,“它只能让我没有情绪。”
惊恐发作的时候,他心里全是濒死感,脑子里尽是一些或实或幻的记忆,侵袭而来,没有药的时候,只能捱过去。
药物不能让他开心,只能让他从焦虑情绪变成没有情绪。
没有情绪,没有动力,也没有希望。
他吃完药就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能想。
“那你停药这么久,”段从祯皱了皱眉,语气难得带上顾惜,“都怎么过来的?”
即鹿苦笑,“熬。”
反正都是脑子里的问题,又不是生理上的病,反正只是濒死感,又不是真的濒死。
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又死不了。
段从祯沉默了一下,望向即鹿的眼神罕见地犹豫了。
“生病这么久,你有没有想过……”段从祯迟疑开口,第一次欲言又止。
“自杀?”即鹿苦笑着替他补充完整。
“嗯。”段从祯点头。
“有。”即鹿垂眼,指尖刺进掌心里,隐隐生痛,“在东青山的每一天,我都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