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疯狂扭曲,一样的诡异恐怖,一样的,在别人的痛苦中寻找欢愉。
即鹿理解,那男人罪有应得,他劫了段从祯的药品,才会被审讯,只是那时候的段从祯太过可怖,他没办法把那人跟面前这个云淡风轻,动作温柔的人联系起来。
靠在厨房门边,即鹿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犹豫许久,才小声问道,“段哥,那个劫了你车的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段从祯撂下两个字。
即鹿一顿,半张着嘴,错愕不已。
段从祯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嗤笑出声,“逗你的。”
“……噢。”即鹿这才松了口气。
“请示了我的上司,得到许可就把他放了,反正该问的也问出来了。”段从祯给他盛了一碗粥,顺势坐到桌子边。
“谢谢哥。”即鹿抬手接过。
“你就因为这事儿怕我?”段从祯皱眉,有些好笑地瞥他,“我又不会这样对你。”
即鹿笑了笑,没说话,小口喝粥。
“他做错了事才需要惩罚,你是听话的乖孩子,我疼你都来不及。”段从祯说。
那祁然呢?他也跟我一样听话吗?
这句话即鹿当然没那个胆子问出口。
垂了眼睫,即鹿盯着段从祯捏着筷子的手,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地嘟囔,“别这样哄我。”
面前的男人稍显憔悴,大概是前几日酒吧加班的缘故,明澈纯粹的眼睛也染上血丝,稍显混沌,段从祯不经意瞥了一眼,看见即鹿沉默地嚼着翠绿的油麦菜,两颊微微鼓起,眼睛无神,机械地咀嚼。
盯着那淡色嘴唇看了许久,段从祯垂眼,抽了纸巾擦拭指尖,不经意地问,“喜欢玉吗?”
“啊?”即鹿正在走神,一下子没缓过来。
“问你喜不喜欢玉。”段从祯重复。
“哦……都行。”即鹿轻轻耸肩。
“有个老同学约我去古玩市场,估计能拿出不少新出土的东西,要不要到时候给你挑一块玉?”
“我吗?”即鹿愣愣地问。
段从祯没搭话了,只翻了个白眼,不耐于再次重复。
“好,好。”即鹿连连点头,唇角微勾,“谢谢段哥。”
得了许诺的男人,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吃东西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段从祯望着如此容易满足的男人,也难得无奈地轻轻摇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段从祯啧了一声,忍不住开口提醒。
即鹿连连点头,顺着他的意思慢下来,却还是吃得欢快。
“这周六去,你有空吧?”段从祯问。
听到这一句,即鹿才停了下来,却是怔愣的,咀嚼的速度慢下,半天没说话。
周六他是没空的。约了医生,打算再去开点药,否则再这么下去,没有药物抑制,惊恐发作会越来越难捱。
但医生可以再约,段从祯的邀请可不是每天都有。
“我……”即鹿犹豫良久,才低低应了,“有空的。”
第20章毕竟他向来好满足
小杨的调休结束后,酒吧排班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即鹿并没有被调来调去的作息打乱,每天都十分准时地过来换班。
“小鹿,来啦。”
小杨正在收拾东西,看见他走过来,很熟络地打招呼。今天是周五,他跟女朋友约好要一起去吃晚餐,所以会早点走,好在即鹿每次都会提前二十分钟来。
“嗯。”即鹿点点头,一边拿起侍应生的衣服,一边应了一声。
他不太喜欢跟人jiāo流,平日的寒暄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应上几句,其他时候大多数以沉默为主。
段从祯已经占据了他的大半感情,剩下的那一半,也再也分不出多少来应付无意义的社jiāo。
“我跟我女朋友今天五周年,约好了一起吃晚餐的。”小杨看上去很是高兴,脸颊都红红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说过。”即鹿淡淡看他一眼,挽起衬衫的袖子,服服帖帖地卷起,抽出擦杯巾,开始一个一个擦拭吧台里摆着的冰球杯。
小杨倒是粗枝大叶,没有意识到即鹿的兴趣缺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献宝似的送到即鹿面前,神秘兮兮地开口,“我想,今晚向她求婚。”
闻言,即鹿才难得停顿片刻,抬了眼睛,看向他手中握着的戒指盒。
很简单的款式,中间嵌着一颗钻石,在吧台温柔的灯光下反she着温润而极富质地的光泽。
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爱情。
昂贵,美好,永恒。
即鹿知道,爱情其实不能用贵贱来形容,但对他来说,爱情的确是个很昂贵的东西,因为他一无所有。
当年,他还能靠着厚脸皮和年纪轻,攒下一盒奶糖,死乞白赖地塞进段从祯的车里,如今再做那样的事,就显得丢人且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