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薛举大声的问道,用力的掏耳朵。“老刘,你再说一遍,大声点,我耳朵不太好,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刘弘基冷冷的看着薛举,低声叹息:“老薛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违反了主公的命令阻止关中百姓进入陇西,定然会被主公责罚的,多半会被撤掉了职务,贬谪到苦寒之地。”
“为了主公,却背了黑锅,遭了责罚,心里自然会有些郁结。”
“但是,处理了这些关中百姓,那是为主分忧,定然简在帝心,别看现在吃了亏,会受到贬谪,以后就会得到大便宜。”
刘弘基热切的看着薛举,低声严肃的道:“老薛,gān吧,这些难民都是吸血的水蛭,万万不能放入陇西!”
薛举惊愕的看着刘弘基,道:“老刘,我一句都听不清,你说大声点啊!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谁听得清啊,你丫就是屁股上长了痔疮,也不用害羞,大声的说出来,兄弟们不会笑话你的。”周围的骑兵笑眯眯的看了过来。
刘弘基热切的眼神变得冰凉,冷冷的看了薛举半天,低声叹息:“这人啊!”转头不语。
薛举依然不依不饶的继续问:“老刘,到底什么事情?你倒是大声点,我听不见啊。”他盯着刘弘基冰冷的眼神,忽然恍然大悟的拍脑袋:“是了,不能说出口,那就写下来啊,薛某虽然粗鲁,但还是认识一些字的。来人,给刘先生拿纸笔过来。”刘弘基转过了头不理会他,这薛举看着像个粗人,官职也卑微的很,(八)九品而已,没想到竟然是个官场老油条。
薛举闹腾了半天,调转马头,带众人退回大散关。
“将军,他说了什么?”一群心腹悄悄地来见薛举,刘弘基定然是有什么重大的消息,但薛举打死没有应承。
“刘弘基想要我阻止那些难民入关。”薛举道。一群心腹大惊失色:“刘弘基其心可诛!将军万万答应不得!”薛举缓缓点头,他当然知道不能答应,否则何必装傻充愣。若是他阻拦了关中百姓进入陇西,李建成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砍下他的人头。
“不会吧?父亲是为了李建成分忧,为了陇西的大局,简在帝心。”薛举的儿子薛仁杲认为刘弘基说得没错,阻止难民进入陇西,对李建成可谓是大功一件,李建成顶多就是装模作样的让薛举罚酒三杯,或者撤销大散关守将的职务,到陇西的某个城市继续当校尉,熬几个月风头过去了,就会再次重用。
一群人诡异的看着薛仁杲,官场之上哪有这么简单,看问题如此幼稚,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薛举看着儿子有些无奈,那些好心有好报,为了上级牺牲自己,而后会一举翻身的传说都是假的,鼓励蠢货勇于为上级背黑锅而已。
“李建成仁义无双,天下有不知皇帝姓名者,却没有不知道李建成的,如此声望,天下有谁能够与之为敌?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薛仁杲听着薛举的言语,用力的点着头,薛举的言语说到了他的心里,仁义无双的李建成若是还不能夺取天下,这天下还有道理吗?
薛举继续道:“为父看中李建成的声望和未来,投靠李建成搏个从龙之功,早早的在李建成未来的朝廷中取一个位置,以后就是熬资历,李建成也不能亏待了在陇西投靠他的臣子。”
薛仁杲点头,陇西投靠李建成的人几乎都是如此的想法,李建成没有基业,以后陇西就是他的根基,李建成当了皇帝以后还能不理会根据地的手下的前程?
“可是,李建成又看中了为父的什么呢?”薛举问道。薛仁杲微微愕然,仁义无双的李建成招揽手下还需要看中东西?难道不是有人来投靠,就该倒履相迎吗?
薛举笑了:“我家虽然不是门阀,但在金城也算是个人物,你说这每天上门的客人有多少,想要投靠做门客的又是多少,想要卖身为奴的又是多少?你作为我的长子,薛家的少主,可有对那些人平等相待,倒履相迎?”
薛仁杲张大了嘴,那些人都是废物,也要我倒履相迎?
薛举冷冷的道:“在那些人眼中,他们都是人才,在你的眼中,他们都是废物,那只是因为他们有求于你,而你无所求他们。在李建成的眼中,我们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话对薛仁杲是个打击,怎么也没想到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他在李建成的眼中竟然是个废物。薛仁杲看看左右,薛举和一群心腹的脸色都很慎重,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他慢慢的思索,他果然轻狂了,在他自己的心中,他自然是最宝贵的,在别人的眼中却自然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