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中好些人和老张的心态一样,皇帝老儿要打仗,百姓除了乖乖的等结果,还能怎么样,任皇帝打哪里都一样。
“差距大了去了。”老李笑道。一群人喝着茶,吃着瓜子,随意的看着老李,等着他胡扯,聊以开心一下。
“有什么差距,福建和广东都有很多山,人都不多,依我看,是一点区别都没有。”老张道,大随朝以中原地区为贵,以长江以南为蛮夷,越往南越是蛮荒,到了广东福建,已经是蛮荒中的蛮荒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老李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说,我们的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看着老李,再看看茶楼中的茶客们,真心觉得老李脑子有病。当众讨论皇帝,全家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对着北面拱手,恭恭敬敬的道:“当今圣上乃英明仁慈聪明智慧之君也,往前五千年,往后五千年,再无如此圣主也!”就不信这句话还会出问题。
一群茶客微笑着喝茶,胡雪亭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据江西南部各地百姓获得的有限消息分析,越国皇帝胡雪亭凶残无比,攻打城池会屠城,会悬尸,会鞭尸,会不论男女三抽一征兵,敢反抗的就要遭到惨烈的屠杀,是个浑身发黑的角色,市井中经常有人奇怪,明明是救世的星君,为毛就这么不把人命当人命了,若这是星君,那妖星是不是每天都要吃人了?
老李哈哈笑着,道:“你说,以圣上的作风,若是打入了福建或广东,会如何?”
老张瞅老李,还能如何,以胡雪亭的黑暗画风,打入一个新的省份,若是个个城池都像江西那么老实,规规矩矩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的投降了,那还罢了,大不了被qiáng制征兵,小命总是暂时保住了,若是不服气,不识趣,那屠杀是必然要发生的。
老李嘿嘿的笑:“可是,这福建和广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哦。”老张冷冷的看老李,你丫一辈子没有出过城市五十里,知道P个福建和广东不一般。
周围的茶客中有人点头,有人窃窃私语,谣传中,福建和广东是两个以百姓团结和悍勇著称的地区,时不时就发生两个村子的人拿着锄头,几百上千人打成一片,血流成河。说他们宁死不屈也好,说单纯倔qiáng也罢,总之是骨头非常的硬。
“这说软话都不太愿意的两个倔qiáng地区的百姓,肯为了小命,向……屠刀卑躬屈膝吗?”老李含糊了一句话,但众人都知道意思,胡雪亭的屠刀在福建和广东只怕不太好使。
“嘿嘿,广东瘟疫横行那是胡说,但天气cháo湿炎热那是真的,北方人体质差,不经太阳晒,又怕蚊子咬,到了南方,得病的人很多那倒是真的。”有个茶客傲然笑道,听口音竟然正是广东人。
有几个茶客看他,越国可不是北方人,江浙是标准的南方。
那广东客人笑着,一样,一样。在他的眼中,江浙同样是北方,体质同样是渣。
“若是圣上的大军到了广东,只怕还没开打,就要病死一半。”那广东客人继续道。
“是啊,若是圣上的大军病死了一半,你们说,圣上会怎么做呢?”老李笑道。一群人惊恐了,这还用问,当然是屠城泄愤了!那广东客人的脸上傲意陡然消失,唯有惊恐和不安。
“若是广东被屠城,死伤百万,十室九空,福建还会继续和圣上叫板吗?反之,若福建死伤百万,广东还会硬骨头吗?”老李笑道,也就是说,一方人死,一方人活,谁生谁死,就看胡雪亭先攻打谁了。
一群茶客惨然,果然先攻打谁,有重大的区别。
“我等在这里闲聊西江月,坐视百万百姓死于非命,不亦天意乎?”老李笑道。
老张淡淡的看着老李,慢慢的举杯喝茶,道:“没有区别。”
一群茶客盯着老张,把人命当数字听起来很牛bī,但很容易得罪死了人,被广东人或者福建人打死的。
老张小心的chuī去了杯沿的茶叶,放下茶杯,缓缓的道:“不论是先打广东,还是先打福建,二十万大军,能有几人返家?我家两人从军,能回来吗?”一群茶客心中一颤,把盯着老张的视线收了回来,默默的盯着桌面。
“所以,又有何区别?”老张问道。
老李沉默半晌,还想胡说不到一番让老张开心一下,没想到反而被老张说得心情郁结了。
“圣上大军一出,老夫就去给家人办理衣冠冢。”老张喃喃的道,家中被抽了壮丁的,只怕要埋骨在广东或福建的恶劣天气当中了,早早的做了准备,也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茶客当中,有人忽然哽咽,其余茶客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城中人人的家中都有人当兵,感同身受,恨不得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