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很容易想象,毕竟谁也没在地上看到过煤炭和铁。
“……但是有的银子和铁,就在很浅的地方,不用挖很深,随便挖个地窖,就挖出了银子,运气好,整座山都是银子!”
想到金山银山的比喻,好些人心里都热和着。
“不用银山,我只要有几百两银子,我这辈子都够了。”有人吞口水。
林老头听了几句,笑了笑,要是真有这么容易捡的银子,哪里还轮到他?多半是胡说八道。看那茶摊中的客人就知道了,人人脸上都是八卦的神色,却没几个人真的信。
林老汉挑着柴,在县城中兜兜转转,终于停下。
“这是今天的柴火。”他又陪着笑脸,敲开了一户人家。送完了柴火,林老头这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走,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铺子已经开张了,不时有几个人走过,买一块豆腐,一碗豆浆什么的,或者挑剔了半天,却什么也没买。不管对方怎么样,林老婆子总是笑着,这些都是衣食父母。
“回来了,快进来喝碗豆浆。”林老婆子看着林老头回来,招手道。林老头摇头,去取了一碗凉水,就灌了下去。豆浆是能卖的,怎么能自己喝了呢。
林老头看看天色,道:“他们起来了吗?”说得是家中的两个小孙子。
林老婆子点头,两个小的还算懂事,早早的起来,大的那个去捡柴火了,小的那个也在帮忙浸豆子。
林家从来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像如今的窘迫,稍微有些风chuī草动,就会全家挨饿。只是,林老汉在左屯卫当兵的儿子没了,这少了家中的顶梁柱,日子立刻就难过了。
“要不是媳妇跑了,我家也不至于此!”林老婆子很是气愤,儿子一死,媳妇就扔下两个孩子跑了,实在不是人。当然,她其实也知道,就是媳妇没跑,这家里的收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顶多就是多了个人在豆腐铺子忙活而已,收入未必增加,穿衣吃食上肯定是更加少了些。
铺子外,有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铺子。
林老头招手,那女人和孩子眼中露出喜色,快步走近。“吃吧。”林老婆子从屋中拿出两碗豆腐花,以及一个烙饼。那两人láng吞虎咽的吃下。
这娘儿俩也是大随将士的家属,男人也死在了高句丽。只是,她们的家底更薄,生了一场大病,微微一折腾,就立刻三餐不继了。
“多谢林大叔林大娘。”那女人感激的道,她缺少谋生手段,勉qiáng会个刺绣,手艺差得都没人收,想去做个丫鬟仆役,一来被人嫌弃老,二来又拖着个孩子,问遍了全县,都没人肯收,最后只得到处寻了短工,希望,跑堂,小二,卖柴,什么都gān过。只是,妇道人家的体力有限,短工也有限,终究是饥一餐饱一餐。
若是两三天没有吃食,实在饿得熬不下去了,那女人就会带着孩子来林家乞讨。
林老头和林老婆子也是尽力的接济,只是自家也处于最边缘,实在无法做更多的帮助。
那娘儿俩吃了东西,千恩万谢的走了,又去了县城里到处找工作。林老头和林老婆子看着她们单薄的背影,知道这个冬天,她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卖身,要么就冻死饿死。
“我家和她们比,还算好的。”林老头眼角有些泪水,明明看着别人凄惨无比,却只能袖手旁观,并且还要生出幸福感,这其中的味道,只能用泪水表达。
林老婆子看看天色,急忙拿起一个竹篮。“我去了。”
林老汉点头,关了豆腐铺子,数了铜板,去买豆子。林老婆子快步出门,到了市集,微微叹气,已经有好多熟面孔在哪里了,包括那娘儿俩。每天在菜市捡一些烂菜叶子,也越来越艰难了。至于野菜,早已被挖得绝迹了。
林老婆子几乎什么烂菜叶子也没有捡到,无奈的回到了家,却看见林老头皱着眉头。
“怎么了?”她急忙问道。
“豆子涨价了。”林老头无奈的道,豆子涨价了,不代表他的豆浆和豆腐也能涨价,些微的成本提高,要是因此涨了豆浆和豆腐的钱,指不定就有人嫌弃他贪心,就不定他家的豆浆,不买他家的豆腐了。这县城中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卖豆浆豆腐。
“以后更难了。”林老头叹息,价格不能涨,否则本来就不多的固定客户,立刻就会减少。那就只能看着利润更少了。
“没事,我从明天起,送完柴之后,再去打一担,然后去市集卖。”林老头勉qiáng笑着,心里一点都没底。
“要是大儿没有死在高句丽就好了。”林老婆子叹息,就是一家人依然穷困到要饿死,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