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张掌柜低声道,看那长宽都有百丈的地基,以及向内缩进的一层又一层的高台,只觉奇怪无比。
“看着像要建一座山啊。”有伙计低声嘀咕,瞧那一层层的像不像台阶?只是这台阶只怕有丈许高了。众人小心的趴在树丛中观望着,虽然那些士卒的行为有些诡异,但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张掌柜低声道,有这么多士卒在,这江西的造反只怕是已经平息了,他们想要乘着动乱压价的计划只怕是破产了,但既然来了,不妨平价买些回去。
“等一下!”那个怕热的伙计颤抖着道。“看,他们在抬什么?”
正要起身的众人闻声望去,看到一些士卒两人一组,抬着什么东西。这个情形刚才就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以为意,土木工程抬些泥土转石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是个人!”怕热的伙计声音都变了。其余人一怔,仔细的看,越看越像。有一些尸体的手臂在搬动的时候垂落着,晃dàng着。
“真的是人!”张掌柜惊呆了,声音都沙哑了。
士卒们抬着尸体上了方台,整齐的放成了一个比方台边缘小了数丈的方形,然后又倾泻泥土铺盖,而后又是抬尸体,倾泻泥土,周而复始。
“京观!”有伙计反应过来了,浑身发抖。这长宽各百丈的方台需要多少尸体?
其余人一句话都说不出,仔细看远处,原本以为只是泥土堆的物什,竟然是一具具的尸体,随便数数就知道不下数万。
“咯咯咯!”有人牙齿打颤。
那怕热的伙计缩成一团,剧烈的发抖。“好冷!”他打着哆嗦,只觉全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呵一口气都能冰冻树木了。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那怕热的伙计茫然的低声道,再不穿衣服一定冻死。
“千万不要动!”张掌柜低声呵斥道。“若是被他们发现,一定杀了我们!”军队都会在附近安排侦骑,没有发现他们是他们运气好到爆棚,但别指望好运气还会有第二次,
众人浑身大震,瞧瞧那一地的尸体,以及那高高的京观,只觉若是大声喘一口气就会成为那高台上的尸体。那怕热的伙计死死的趴在泥土中,赤(luǒ)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泥土,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把整个身体都埋在了泥土中。
“我……我……”几个伙计话都说不完整了,他们刚才太放松,借着树木和杂草的掩护,或站或蹲的观望远处,此刻却只觉浑身上下没穿衣服却bào露在大庭广众一般的无力感。
“动作满点,不要惊动了他们。”张掌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有的伙计却神奇的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伙计用蜗牛一般的速度挪动身体,这辈子头一次感到了地面和草丛的可贵,以及身高的可恨。没事长这么高gān什么!
草木的瑟瑟声越来越响,那是几个伏在草丛中的人在发抖。众人恶狠狠的瞪他们,若是惊动了远处的士卒如何是好?
那万余士卒动作很快,一个时辰之后就完成了搭建。那建筑物总共二十四层,如金字塔一般越来越细,顶尖只有不到丈许方圆,中心插着一块石碑。
商号众人一声不吭的在树丛中趴着,眼看那万余士卒列队离开,坚决的一动不动。兵者诡诈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离开了是没离开,没离开了是离开,那些士卒此刻走开一定是圈套,周围的树木背后泥土之中一定潜伏着无数的暗哨,那个傻瓜站出来立马就会京观的一部分。
众人一动不动的继续趴着,四周静悄悄的,他们却坚定无比。现在是与暗哨比耐心的时候,为了小命,他们的耐心无比的qiáng大。
太阳下山,月亮升起,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稀奇古怪的声音在夜风中飘dàng,依然没有人敢动一动,唯有牙齿的打颤声越来越响。黑暗中有数万的尸体啊,不知道有多少冤鬼僵尸,想想就恐惧无比。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众人眼睛血红,眼神中惶恐之余又是无比的欣喜。“没事了,没事了……”张掌柜低声道,打死不信还有暗哨潜伏着。
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无比,那怕热的伙计第一时间疯狂的穿上了衣服,又死命的裹住,身上没有冻成冰已经是太幸运了,还以为血液都冻住了。
“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脱衣服了。”他虔诚的发誓,最喜欢流汗了,最讨厌寒冷了!
光芒之中,那京观四周静悄悄的,张掌柜看了半天,没看见周围有人。他缓缓的道:“谁走近了去看看?”那京观顶部的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
一群伙计一齐装聋作哑,死了几百人的乱葬岗已经够恐怖了,傻bī才去埋了数万人的地方呢。好几个伙计甚至飞快的倒退了十几丈,用行动表明了千万不要找他们,找了他们宁可炒鱿鱼也不gān的坚决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