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雕塑的力气都很大。”阮幼青想起自己的学姐,身躯娇小却拥有两条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于是将唐荼的手放到自己的上臂引着他捏了捏,“在我们雕塑系,女孩子的手可能都比你有力气。比如我学姐。”
“你说玉瑶?”唐荼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阮幼青捧起他一只手把玩,他知道唐荼一定也接触过不少雕塑艺术家,所以清楚个中区别。若让外行人看到,一定猜唐荼这只漂亮的手才是属于艺术家的那只。
“手臂也就算了,你平时会练这里?”唐荼抽手揉了一把他的腹肌,“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啊……练得很漂亮。”
“会做做平板支撑之类的。做玻璃的时候会频繁弓背弯腰,不锻炼很容易受伤。”阮幼青叹了口气抓住肚皮上那只不安分的手,“不要摸了……”
唐荼一愣,继而带点嘲讽地翘了翘嘴角:“睡吧,小朋友。睡醒了我要联系一下川井老师。大老远跑一趟总该拜访一下她替我照顾你。”
他们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阮幼青难得被热醒。两个人的屋子似乎比一个人呆着要热许多,于是他下chuáng将瓦斯暖炉调低了一度,又在chuáng头放了杯水。chuáng边是昨晚剥掉的,丢了一颗扣子的衬衫,皱皱巴巴被室温烤gān,像一团揉烂的纸张。依着唐荼的性子大概率会直接扔掉。他捡起衬衫,随手带出卧室,和自己丢在浴室地上的衣服一同扔进了洗衣篮。
去附近的便利店拎了两袋关东煮回来的时候,唐荼也醒了,正捧着杯子在客厅的窗边站着,眼中的倒影是纯白色的。听到阮幼青进门他随手将杯子放在窗台,走上前接过关东煮拎到餐桌上:“外面很冷吧?”
“还好。太阳大的时候不冷。”阮幼青用温水洗手,想了想又补充,“可能你会觉得冷。”
“小时候没这么怕冷的。”唐荼随口说道,“我是在国内上的初中,住在爷爷家。那时候偶尔也有大雪,当然,没这里这么大,但是也会积雪好多天。玻璃上起花凇,房檐挂着冰凌。”
阮幼青记得,平房才会有挂冰凌的房檐。唐荼怎么也不像是住过乡下的人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大大小小的访谈,这个人该是出生在相当富足的家庭才对,富了可不仅仅两代。
“冰凌?”他确认道。
“嗯?没见过?”唐荼像陷入回忆,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给他看:“这种形状。琉璃瓦片是有纹路的,雪水沿着这里留下来,会形成冰凌挂在这里。”
他随手画出清晰的格局,是三面屋子圈住一个院落的样子,阮幼青看这布局灵光一闪:“你爷爷家是四合院?”
唐荼笑容一顿,继而点点头。他很久没对人说起家里的事了,尤其不爱提爷爷。刚回国的时候,每个人听说他在国内生活过都不免问上几句,可当他提到四合院之类的字眼时,对方都会浮个意味深长的笑在嘴角,将对话的侧重点转移:“你家有四合院啊,在什么位置的?”
那些笑容太敷衍,根本遮不住他们眼中的偏见,仿佛在说这个有钱人又在显摆家世了。于是他渐渐不提这些,实在要提也模糊其词一笔带过。
“怪不得。”阮幼青却没有笑,听过就算了似的,只低头掀开关东煮的盖子,将他面前那一盒分装到小碗里,用调羹翻动着降温,并不忘言简意赅叮嘱:“很烫。”接着又拨开一只半熟玉子饭团,“先吃这个。”
唐荼咬了一口没什么温度的饭团:“吃完带我去你们工作室看看吧。”
阮幼青咽下半块白萝卜:“刚刚川井老师打电话,说后天回来见你。难得今天不下雪,我们去转转。”
唐荼还没来得及答应,便见他又摇摇头纠正道:“去约会。”
“……”这人总能面不改色说些让人措手不及的话。
见他哽住,阮幼青放下筷子,面色严肃:“昨天不是说,我们要谈恋爱的么。你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而且我们昨晚还上……”
“去约会。吃完就去……快吃吧,要凉了……”唐荼连忙打断他。
阮幼青瞄了一眼他发红的耳朵没作声,继续老老实实吃东西。
出门前,阮幼青看着他的风衣似乎有些不满:“穿羽绒服吧。随时可能下雪。”
唐荼不习惯那么臃肿的衣服,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坚定地摇摇头,要他丑不如冻死他算了:“没事,我习惯这么穿。”他已经对寒冷做了最后的妥协,在外裤里加了一条发热裤打底,万万不能没有底线。
阮幼青倒也不吃惊,只拍了拍身上蓬松的白羽绒自言自语道:“不好看么。”
“……你穿得很好看……”唐荼连忙找补,“个子高的人怎么穿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