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也面露喜色,“有信物就好办了。”
“镯子下次带出来,今天我这还有别的事,”云珠把袖中的信封塞给长安,她还没忘自己进屋是来更衣的,未免露出破绽,叫长安转过身,赶紧去换裙子。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钻进耳朵,忆起那日的情景,长安心神不属,像跟木头似愣愣戳在当场,古铜色的脸上浮出一抹红。
“这里面有秦燕殊亲手写的祭书,还有我仿他字迹已盖了印的信。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庄子吗,你把这些jiāo给那儿的管事,他定不会起疑。等他去烧祭时,想办法把阿爷的骨灰偷换出来。”
云珠的话令心头旖旎马上消了,长安正色道:“好,我这就去办。”
这厢刚jiāo代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你好了吗?”是梨云的声音。
“云妮,等我。”长安迅速回身,留恋地抱她一下。复脚下发力,一跃而起,足尖在墙上点蹬几下,飞身上了房梁,藏好身形。
“来了,”云珠拎着换下的裙走到门口,撤了门栓,“我刚换好。”
梨云站在门口,朝房内张望了下,屏风下方是镂空的,空dàngdàng的房间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云珠和梨云回了包间,下半场的说书刚好开始,桌上的茶水、果盘皆上了新的。云珠叫奉墨、梨云都坐下听,她自己捡了白瓷盘中的香瓜子一颗一颗磕。
耳中听得是曲折离奇的故事,心思已经飞走了。
这条路艰难险阻,她才走出第一步。
第30章日暮途穷
听完书,云珠没急着回去,让奉墨领着她,沿街逛了几处铺子,买些小吃零嘴等物。
天色将晚,一行人姗姗回了园子。
因要收拾屋子,杏雨没能随身伺候,她听梨云说了今儿的所见所闻,羡慕不已。
她年纪不大,还是爱玩的时候,就央云珠下次捎上自己,云珠允了,让她自己去同奉墨讲,要准备明日出行的车轿。
卸妆宽衣后,云珠叫梨云把带回来的吃食分成几份,往各处送去,若碰到银蕊让她来一次。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银蕊得信兴冲冲来了。
拉开身旁的圆凳,云珠将桌上的一个梅花形食盒朝她推过去,莞尔一笑,“这是单给你的,比旁人多些,便没给你送。你来了,我们好说会话。”
银蕊落座,也不客气,掀开盒盖看了眼,喜道:“全是我爱吃的。”她拣了两块荷花苏出来,递给云珠一块。
两人边吃边聊,谈着云珠下午出去碰到的趣事。
一块糕点下肚,银蕊津津有味地捧起茶水喝了一口,舒适地吁叹。倏地,想起她无意间在枫茗院中偷听到的话,扯了下云珠的衣袖,让她附耳过来私语道:“三爷这次是去扬州了?”
“真的?”云珠qiáng压住心底的惊眩,直直瞅着银蕊,迫切地追问,“你没听错?”
“是奉墨和问琴说话时,我偷听到的。不会有错。”
见银蕊毫不迟疑地点头,银蕊顿时手脚一阵发软。
她好像一下子陷入密闭的空间,耳朵能清晰听到心脏“咚咚咚”剧烈的跳动和血迹的急速流动
。
“我记得你以前住过扬州,这事和你有关吗?”银蕊后知后觉地扶着云珠的胳膊,关心地问。
“他出去是为了别的事,当然没关系。”云珠qiáng颜欢笑,两手控制不住冒出虚汗,乘着银蕊不注意,悄悄抹到身下的坐垫上。
银蕊本来将信将疑,可看云珠笑意盈盈,还热心地唠起络子的几种新花式,便不再放在心上。
将银蕊唬弄走,云珠急躁不安,在屋子里团团转。听到外间声音,知道丫头们回来了,她便只能压制住内心的焦灼,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能在这坐等秦燕殊回来。
辗转反侧考虑了大半夜,她躺在拔步chuáng上,两手扯着帕子来回扭。现在按原来的计划一步一步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破釜沉舟才有一线生机。
第二日早起,她便借着找书的由头去了秦燕殊的书房,哄了问琴出去,她在书案上翻翻找找,一无所获。
不死心又将书架翻了一遍,直到拉开旁边柜橱的抽屉,竟然发现三张盖了官印的路引。
她本是来找秦燕殊的私印,却没想到直接看到了路引,其中一张还未署名,仅写了要去何处。只要她在上面写上名字,就可以蒙混出城。
这太不寻常了,就好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样。
捏着这张纸,云珠犹豫了一会,联想起秦燕殊去扬州的举动,恍然大悟。
她在屋中不可抑制地低笑出声,心头一阵凄惶悲凉,喃喃道:“秦燕殊、秦燕殊。”
事到如今,她怎能不明白,路引就是他留下的,是一个故意摆在明处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