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正想插嘴,却见秦燕殊一个眼风扫来,他唬得立时噤声不敢言了。
秦燕殊面色沉静,严厉地说:“你既认了,那便领了这看管疏忽的责罚。带出去,打二十板子。”
云珠听罢,双手伏地叩了一拜,又听秦燕殊继续道:“柳妈妈,你去外间将她的身契拿来,再换了红契来。”
“三爷,”云珠登时难以置信地望向秦燕殊,急切地恳求道,“还望三爷开恩。”她重重磕了一个头,抬头时额上已红了。
“速速去罢。”秦燕殊一脸淡漠,并不看云珠,对着柳妈妈吩咐。
柳妈妈无法自得去了。
“三爷,要打要骂皆使得,只管发落。只别叫我改契。”云珠哽咽着,眼含泪水膝行过去,拉住他的袍襟,苦苦挣扎哀求。
厅中诸人见他对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也是不假辞色,一时俱静,只闻得云珠凄凄楚楚的央求声。
云珠跪在秦燕殊腿边,肩膀抽动的厉害,声咽气堵道:“三爷,求您大发慈悲饶我一回。”
“拉下去!”秦燕殊眼神冷清,不欲再说,厉声吩咐左右。
云珠仰着的脸上满是汪汪泪水,却见秦燕殊绝情的很,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心内不觉灰了大半。她颓然的松开手,不等小厮来拉,自己绝望地站了起来,抽噎着往外去了。
待秦燕殊处置完云珠的事,亦棋这才上前,拱手禀告已将马婆子及芳凝的老子娘带到。
秦燕殊喝令:“传话下去,将芳凝押到院中行刑,让他们在旁边看,若没人肯说就一直打,打死不论。”
见他此等雷霆手段,各管事面面相看,不敢接话,只好陪坐一旁,叫秦燕殊拘在堂中。
不消一会,院中杖刑的声响传来。
初时,还有哭嚷、哀嚎,后面渐弱了,只剩板子击打的闷声。
秦燕殊面不改色的坐在堂中,下首温成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同马婆子沾亲带故的王管事坐的离门口最近,已被吓得冷汗淋漓。
等了一盏茶,有小厮来报马婆子已招了。
奉墨自后堂取出一沓账本放到秦燕殊身旁的红木桌上,秦燕殊随意翻了翻,抽出一本掷下去,正扔在王管事脚边。
他早就猜到温成这只老狐狸这几日定要找事,南山之行不过是他依计行事的障眼法。
“大家都看看。”他掸了掸了袖子,平静的环视着面色各异的众人,缓缓道,“现下枫茗院的事处理完了,现在该谈谈在座各位的事了。”
秦燕殊成竹在胸的微咪起眼,心道:锦园,从今日起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9章软禁盘问
原来金陵此行,不过是秦燕殊假借探亲访友散心为由,一则为避开兄长的锋芒;二则为了一探锦园近况。
大老爷秦悦早不住盛京府中久已,选了郊外一处道观闭关修行,不管俗世,只专心问道炼丹。
秦府瞧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实则各房皆有打算,他亦有所图,锦园便是他的问路之石。
秦燕殊初到便发觉这几年的账目有问题,各处登记领用也不清不楚。
这园中之事非一两日所致,他那二姑姑本是庶女,并不得老太太喜爱,丧夫归家后一贯地自管自个儿处的事,别的事一概不管。想来园中乱象她即使看到,也不肯插手。
单表那一日,他借机惩戒了几个不服气的刺头,又将院中的眼线撵了,不过是他敲山震虎,整治园子的第一步。
又往拢月阁查检,只摸了摸七宝琉璃莲花灯,悄悄在鼻下闻了便知气味不对。
因那是亡母嫁妆之一,若非幼时把玩过,粗看之下也叫这帮人糊弄了。
此灯所用材料皆经特殊处理,旁人只知燃烛会散发香气,却不知其本身亦带,烛芯的香和灯息jiāo发才有逈别冷香。
他不欲打草惊蛇,默默记下,私下叫人去查,果然牵涉之人众多。
为了今日之事,秦燕殊已做好万准备,那些暗中收集的账本定能叫温成这帮人吃不了兜着走。
秦燕殊是如何同温成及诸位管事们进行商议、周旋的自略去不提。
却说云珠在院中受罚,她不肯叫出声,便咬住袖角qiáng忍着。又因大病初愈,等掌板的打足了二十下停住,她身上的衣物已叫冷汗湿透。
杖刑已完,柳妈妈便拿了身契过来给她按手印,云珠浑浑噩噩的自不能拒,等被人扶着下了chūn凳回到房中,便两眼一黑晕过去,人事不知了,再醒来,身上已被人上过药了。
云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将将醒来,有个面生的小丫头听到声音进屋来问:“姑娘,可要用饭?”见云珠点头,小丫头不一会便端了一碗粥来,服侍着她吃了,又给她上了药才走,后面四五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