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是假的?”云珠不由得惊呼,皱眉想了想,“那定然是他们不想让人发现此事,才弄出此事。”
“他们原打算要在枫茗院中将此灯砸破,但又没同芳凝jiāo待清楚,她并不知琉璃灯是假的,也不知其中轻重,不敢下狠手,只弄坏了一片。若照原来计划,灯一破,再有你这个替罪羊,早早定罪处置了,便无人知道此灯已被掉包。”
“那芳凝她,”云珠落子的手停顿了下,“她现下如何了?”
秦燕殊拿起几个棋子攥在手中,似有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你倒还关心她,不恨她害你?”
“恨是恨的。”云珠垂眸摇了摇头,不肯多说。
第10章图穷匕见
“打了一顿还没死。”秦燕殊摩挲着棋子,暗暗侧目观察她面上的变化,慢慢说道,“马婆子、还有她儿子马忠,同王管事láng狈为jian,暗中将拢月阁库中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卖。开始只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后面便偷起大的,又怕万一核账叫人查出来,便弄了假的进来偷梁换柱。”
实际上,拢月阁的事并不是个例。锦园除了园中的几处库房,名下更有田庄地契、房产铺子等,类似这种偷jian耍滑、欺上瞒下的事只多不少。
秦燕殊当日发觉琉璃灯的蹊跷之后,便一一叫人去查,果然如他预料那般,就连温成这个大总管的也有些不太gān净。
他既有心要把锦园收入囊中,便定下计策,故意提前同王管事说要将琉璃灯借给李公子赏玩。
秦燕殊猜测王管事等人定会设法在灯上做手脚,再嫁祸给枫茗院。这样一来,王管事既能从盗取主家之物中的困境脱身,又能折损他的面子,好通过大做文章削弱自己对园子的掌控。
而最好的替罪羊莫过于近身侍奉他的那几个人,柳妈妈、问琴并不好下手,只有云珠是最合适的目标。
既这么着,秦燕殊便借机行事,果然引得王管事乘自己不在园中时出手。
他适时回来,打得温成几人措手不及。后在厅中,秦燕殊将他掌握的这些账目全抖落出来,让温成他们一时无法招架,秦燕殊有把柄在手,不怕他们不听话,也不怕他们背后的人知道。
随后,秦燕殊用清理门户的借口在园中进行变革,把重要之处重又梳理一遍,将管事的换成肯听话的人。
当然他还是给温成留了点面子,待温成用年老体弱的借口自请回家养老后,他才扶植了自己的人上位做了新的总管。
这些时日他一直忙着此事,等空了,才想起将云珠放出来。
秦燕殊并不想让云珠知道自己拿她做筏子,来引王管事他们上钩的事,便斟酌着说了上述几句,将其他隐去不提。
听秦燕殊说完,云珠心间泛起微妙的情绪,却不能叫对方看破,面上只作恨色,“原是这个缘故,王管事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做这样的事。”
通过他刚才的描述,云珠立时意识到了什么,她这些天不光思考谁会做下此事,还将其他疑点细细推敲。现在将各种事一一串联起来,怎能不明白这是个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的局。
“本该将他们送官,可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便叫人将他们打完板子都远远发卖了。”秦燕殊淡淡地说。
“你当差这几年,可曾听人私下里传过此类闲话?”
“不曾,既是闲话都是没影的事儿,没一宗是和这些相关的。”
两人一来一回打着机锋,云珠的目光滑过秦燕殊年轻俊逸的面容,停滞几秒又落回棋盘上。
她状似思索棋路般举棋不定,心中却暗暗想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芳凝她老子好赌是出了名的,她自是被她奶奶、父亲bī迫做下构陷自己的事,可秦三爷恐怕事先早已知情,他为的也绝不只是这一盏灯,这点蝇头小利不值得他出手,还有什么比锦园这座秦府旧宅的掌控之权更令人垂涎。
原先在姑太太处,那些大丫头私下不止一次提醒她们对园中其他事要莫看莫管,不可牵涉,哪一方都不是她们做下人能惹得起的。
想来自己何尝不是这千丝万缕中的一只诱饵,是秦三爷铲除异己、同旁人斗法的棋子,对芳凝,云珠不免升起一丝物伤其类的哀叹。
云珠捏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徘徊数下才迟迟落下,“这已是主子的慈悲,给他们轻罚了。”
一切如同这棋局,黑白厮杀,死中有生,生中有死,万事无常,万事皆空。
见云珠落子,秦燕殊不假思索的跟着下了一子,“你看你,快要输了。”
“奴婢的棋艺实在是不行,”云珠打起jīng神,接着秦燕殊的话说道,“那三爷可否让我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