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民又有多少钱呢,所以施岐的兜里一直空空如也,想要买下画馆里面的一幅画是万万不可能的。
双青知道底细,闻言也笑出了声。有时候她都有些同情这位穷巴巴的施公子,还拿出了自己的一个虾须镯子给他,只他拿去当了给几个生病的难民买了汤药。
不过,与双青反应不同,店中的伙计们对视一眼,心中颇有些复杂。一方面,这位施公子也是他们的恩人,要时刻感激,可另一方面他们觉得施公子配不上自己的东家娘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底还是不好吃软饭哟。
是的,在他们乃至很多人的眼中,施岐住在季家的祖宅又和季初关系密切,便觉得季初和施岐情投意合,有意招他做赘婿。
“双青,将那副仕女图拿下来送给施公子。”季初笑过之后也gān净利落,索性就将堂伯父的画作送给了他,左右这画作卖不了什么银钱,她为了不打击堂伯父才没说出口。
施岐笑不露齿,十分坦然地收下了,事实上,当人穷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是只值十个铜板的画在他眼中也是一笔浮财。
“葛知州今日据说在招待一位身份尊贵的侯爷,他有爱才之心,我猜会引荐你的。”季初说笑过后就说起了正事,帮助施岐在潞州城站稳脚跟是对他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她自然乐得去做。
闻言,施岐眸光一动,潞州来了位尊贵的侯爷,这件事他自然早就知晓,不仅如此,他还打听到这位侯爷从前是定国公世子,还是眼前女子曾经的夫君。
他不清楚季初在离开平京城之前同聂衡之的纷纷扰扰,只以为二人是夫妻情分淡了才会选择和离。
为了不让季初尴尬,施岐刻意在她面前淡化了定北侯到潞州养伤的事,此时听到女子这样说,他立刻转移话头,企图将话题从定北侯的身上移开。
他无意中像是看到了什么,偏了一步,走到了窗前,手指随意点了一下,语气疑问,“咦?那不是衡家公子吗?他也来逛书画坊?若是被他知道娘子开设了一家画馆,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波折。”
衡家公子,堂伯母的那位清高的外侄?
季初听他这样说,也移了脚步到窗前,嘴中还说着,“莫要如此,堂伯母当初让他和我见面,也只是随口一说便是。”
季初以为施岐还在误会自己当初是在和衡家公子相看。
她这辈子还要等着遇见沈听松呢。
然而,当季初顺着施岐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衡家公子身侧露出的半个身影,直直地怔住了。
这个身影……看上去给她的感觉很熟悉,特别像是……她能在数年后还记得金吾卫副将从父亲书房离开的那个背影,与自己相伴了上百日的男子身影怎会认不出来?
这,明明是她苦心寻找的沈听松!衡家公子身侧的人是沈听松!
画阁,轩窗,一对男女相依而站,男子高大挺拔,女子身形文雅,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聂衡之死死压抑着心中对女子的渴望,走到了画馆临街的另一侧,不想却看到这一幕。他整个人像是迎面被泼下了数盆冬日的冰水,冻得他牙齿咯吱直响,脸色发青。
他最担心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两个月中他刻意回避了关于女子的任何消息,就是不愿去想也不愿听到女子身边有了野男人。
聂衡之始终固执地以为,季初是属于他的,从他们成婚的那日就属于他了。上辈子在得知季初的死讯后,他同样也不去想季初会否已经另嫁他人,他只是在希望破灭了之后拼尽一切为她报仇,再然后了无生趣……
两个月,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季初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的,定是受了野男人的蒙骗!聂衡之的目光骤然凶狠,盯着施岐恨不得立即杀了他,恨不得将他看着女子笑的眼珠子给剜出来,恨不得剁了他的手脚,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砍了他的脑袋!
“咦?那不是施郎君吗?侯爷莫非与他相识?”跟着聂衡之身后的葛知州,看出了他对施岐的不同寻常甚至汹涌的杀意,斗着胆子打了个哈哈。施岐此人有真才gān,葛知州不忍心他被侯爷所杀。
葛知州身后的文书闻言连忙撞了一下他,心下愁苦,知州大人怎么就看不到施郎君身边那位气质清雅的女子呢?施岐住在前季尚书的宅子,季尚书的女儿曾经嫁给定国公世子为妻,定北侯面带不虞的理由还用明说!
这是撞见了自己的夫人同其他男人亲密的画面!即便他已经同季尚书的千金和离了,可男子的独占欲让他看到这一幕依旧bào怒嫉妒不悦!
聂衡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浓重的嫉妒在他心中翻涌,他死死盯着二人的目光几欲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