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不折不扣的青~天白日,聂衡之并不困,却在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后,不到半刻钟的时候就真的沉入到了梦乡。
榻上的男子盖着她夜里用的薄被,枕着她的枕头,呼吸慢慢平稳,季初从卫长意的事情中脱离,就发现他睡的沉了。
她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许久,白皙的面皮上闪过一抹茫然。从今日卫长意的事情上能看出,聂衡之其实是真的变了一些……
枯坐了大半个时辰,季初悄悄地动了身体想离开,却不想一只大手无比jīng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凤眸再度睁开,季初半是愕然半是惊喜地发现,那个喜欢哭泣却很好讲话的“他”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存在了?”榻上的男子抓着她的手腕,抽了抽鼻子,只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泫然若泣,看上去很可怜。
季初僵硬地看了看从轩窗透进来的点点日光,其实有些讶然,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白日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聂衡之的心病又加重了?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治好。
因为继续下去,可能那药丸也挡不住“他”的出现。
“我好想你,这里都是你的气味,香香的很好闻。”见她沉默不语,男子眨了眨浓密的眼睫毛,拽过她的手腕,很依恋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悄悄蹭了一下。
丝滑软嫩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开,而季初因为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整个人离他的距离更小了些。
季初这几日没有戴那只通透的白玉手镯,而是换了一只手指宽的素金手镯,huáng澄澄的颜色很耀眼,往手臂滑落的时候也很沉,卡在小臂中间不上不下的好似季初如今的处境。
“那些红色的药丸吃了是不是很难受?”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问他,手腕还任他抓着。
“是,好难受,难受地头要炸开了,我出不来,也好疼。”见她没有排斥,聂衡之小心翼翼地又蹭了一下,说到头痛的时候眼中含了一泡泪水,水汪汪的。
“那现在头还疼吗?”季初唇齿一开一合,语气轻柔地问他,柔的像是chūn日的温水。
聂衡之抿抿唇,重重嗯了一声,“疼,好疼,方才就疼了。你和卫长意说话,你不想给我机会,我都听到了。”他委屈地不行,明明那个野男人都打跑了,根本也不会再回潞州城了,他可是愿意留在潞州城的,凭什么就不给他机会呢?
她张了张唇,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见到那双湿漉漉的凤眼终究什么都未说,而是叹了一口气,将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为他梳理有些凌乱的长发。
季初的手法是特意钻研过的,拂过他头上的xué位,力道不轻不重,很舒适。许是头痛也因此缓解,聂衡之满足地喟叹,哼了一声后大胆伸出了手臂,环住了季初的腰,将头彻底埋在她怀中。
季初浑身一僵,就听到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含糊地有些像是在撒娇,“季初,就让我抱一抱吧,抱一抱就不疼了,好想抱抱你。可能以后就没法抱了。”
闻言,季初顿了一下,没有吭声,只一只手还在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发尾往下。
房中归于了静谧,兴冲冲进来禀报的双青笑容凝固在脸上,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娘子作的画全都卖出去了!她想告诉娘子这个好消息,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而且照眼下的情况,娘子是真的要原谅侯爷了吗?双青用手挠了挠头发,有些迷惑。
不过转而一想,管是侯爷还是沈郎君呢?总之只要娘子开心就好,反正没有他们娘子守着画馆也不见不高兴。
她都不想嫁人,嫁人多麻烦啊。
“毛毛躁躁地成何体统,就算离了定国公府,为人奴婢的规矩也不能忘。主子的房间也是你能闯进去的?”双青若有所思地想着,迎面就撞上了yīn阳怪气的仲总管,被他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顿。
双青看了看他黑沉沉的脸色,不屑地撇撇嘴,这个人就像是别人欠他几百两的样子似的,总没个好脸色。
她的主子只是娘子,哪里轮得到他教训,“不知仲总管何时回定国公府呀?”婢女暗戳戳地想让他们都赶紧离开潞州,也有些小聪明的在试探娘子何时可以回到自己的宅子。
仲北凉凉地睨了因为夫人的纵容胆大包天的婢女一眼,嗤了声,“潞州城是个养伤的好地方,除非侯爷完完全全地康复,否则就是过上几十年,我们也不会回平京城。”
几十年?双青闻言,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原原本本地将话记下,准备寻个时机告诉娘子。
“侯爷难道就不娶妻了吗?娘子,娘子的名声都坏了。”双青大着胆子开口询问,有些不忿。她有时会按照娘子的吩咐到堂老爷的府上,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有一次人在外面,听到了堂老爷和堂夫人的jiāo谈,言语之间提到娘子不明不白地住在别馆,引来了潞州城许多闲话,又提到那个许了亲去向不明的沈郎君,话中满是担忧和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