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改名叫‘沉默公使’。”狐狸淡淡说。
“你喜欢说话。”川夕下定论。
“对话能帮助我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好让我占据更大的利益。”好让它更便于玩弄人心。
川夕没有回应,狐狸只得无趣地继续行路。“不过你倒是比那些个女孩方便多了。”
“嗯。”一汪毫无波澜的死水。
狐狸摇了摇头。想想它前面带的那几个女孩,临界者私下其实是个话痨,苏颜沉稳一些但太犹豫,白衍还算恭敬,许书铃蠢。她们在狐狸眼里不过是不太聪明的少女、愚蠢聒噪的少女和有点意思却依旧烦人的少女,谁知这位更是重量级,不聒噪却也能看出不太聪明甚至是有些愚蠢的比器物还器物称不上是少女的少女,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人形灵器”。不说话也就算了,倒也落得清静,可狐狸从她身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探知不到,总而言之十分无趣。狐狸决定找点乐子,暗中把原定的路线给改了。
“真可悲,神把你当做人来培养。”
“神,可悲,”川夕重复道,“你是灵shòu,却有感情。”
狐狸不理会她,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也许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只有人有感情。狐狸虽然近乎于无情,却也在这世间活了一两千年,情绪总还是有点的。
送走了年今,他们照原路走着。山川在极致的色彩中流动,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未gān的液体画。川夕默默向前走着,双目直视前方。
她们路过一片茂密的玫瑰丛,狐狸驻足观赏,真理公使也止了步,向那片玫瑰丛看去。盛放的红玫瑰在齿轮状的叶片间点缀着chūn天,层层的丝绒花瓣dàng开,微微向后折叠。赤红和深绿的搭配总是显得典雅而高贵。
“玫瑰丛,”狐狸挑眉,“我对于美偶尔还是很感兴趣的。”
“去找神。”川夕平静地催促道。
“你真无聊。用不着那么急,”狐狸发挥起好为人师的本性来,“你只想过你会怎样对待神,却没想过让神怎样对待你。神为什么要创造你?难道灵器中缺了你就不行了?你明明都有自我意识了啊。”
川夕不说话。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每种在我看来都很美。不过最美的还是那朵让我恢复年轻的神花。”
“花。”川夕重复,也许她对花稍微有点感兴趣。
“在人类世界,花有花语,代表花中传达着的情感。”
“情感。”川夕重复。
狐狸愣了一愣,电火花刹地在心间闪过,一股雷电鸣火直冲它的天灵盖,电信号不断地传导,传导,激出一阵苏麻颤感。它微微一怔,有一丝慌神了。而它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无名的怒火在困惑中升起,它头痛欲裂。
真理公使将它的抬头视作一种询问,说:“踌躇。”
踌躇。
“迷茫。”
迷茫。
“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它竟然被一个愚蠢无知的女孩牵着鼻子走!它怒发冲冠,发狠道:“我打烂你的嘴!”
嫩芽破土而出,它拼命地想要用土掩住,可新生的力量又怎是它能遏制住的呢?
它竭力克制住疼痛,那样的感觉渐渐淡去了,它的理智又回来了。它忽然意识到苏颜和真理公使相抗相斥的可能性。如果她们都抗道而行,那么排异反应可能就要阻止她们融合,就算融合成功了导致的结果也将不堪设想。必须引导她顺道!
“我需要修复。”
她在与黑圣徒的对抗中重创了右臂,未完全折断的连接处不断有血滴下来。
“害怕被损坏的器物可不是好器物啊。”狐狸饶有兴味地说。
“我需要修复。”
“你看上去很看重你自己。”明明只是件器物,不觉得可笑么?
“修复。”真理公使重复着,声音冰冷如机械女声。
狐狸不理会她,接着说:“可是神回来了,你就又变回那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灵器了。不如追随我吧,我能保证你不被神之力束缚住。”
逆道的,说到底不过是“执念”和“欲望”那种东西罢了,斩断就好了。
“在神面前,我不重要。”
狐狸挑了挑眉,眼珠一转:“你应该知道棱空的道吧?就是因为你太逆道了,神才会不见。只要你放弃找神,神自然就回来了。”
“神没有这样说过,而且你的逻辑不通。”
“那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想要这些花么?追随我的话这些花都是你的。”狐狸又说。
“这些花不是你的,是神的。”她蹲下去盯着眼前这排鲜艳夺目的花,眼睛微微动了动,伴随着狐狸的心抽了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