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静雅淡薄地抬起眼,微微点头。
没表示出欢迎,倒也没激动到赶客。
她依然保持优雅。
张昱树自己拖了个椅子坐下,段之愿则跑去厨房盛了一碗粥给他。
“还没吃饭吧?”
“嗯。”张昱树也没客气,拿起筷子扒了两口粥,又夹了一大口土豆丝送进嘴里。
而后竖起大拇指:“阿姨,您这手艺不错啊,愿愿怎么没遗传您这好手艺。”
秦静雅就像没听见一样。
“不过幸好我厨艺不错。”张昱树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排骨:“这个就是我做的,您吃着怎么样?”
秦静雅抬眼:“这是你做的?”
“是啊!我哪里舍得让愿愿给我做饭。”张昱树瞄了眼她手边的骨头,笑道:“好吃吧阿姨,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独门秘籍。”
温度骤然降低。
段之愿小心翼翼看着妈妈。
察觉出她眼神中的厌恶之色,就知道这道排骨她不会再吃了。
冰箱里剩下的每一道菜,她都不会再吃了。
张昱树也看出来了,但他依然努力寻找话题。
他的花言巧语段之愿是领教过的。
这人要么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的你发慌。
要么东扯西扯,你长了多少张嘴也说不过他,最终只有缴械投降被他说服的份。
可这一切,终究被秦静雅的冷漠所打破。
任你有三头六臂,她就是不接招,让你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永远无可奈何。
张昱树说的口gān舌燥,一碗粥全都喝了,最后又把话题归结到礼物上。
他拿出一盒上好的人参。
“阿姨,我知道姥姥身体不好,前几年我在火车站遇见过她,那时候她不小心摔倒,后来愿愿和我说恢复得很好。”
“但老人家的身体是需要一直滋补的,这些东西算是我的心意。”
“不用了。”秦静雅吃完了饭,撂下筷子。
“这些你全都拿回去吧,愿愿的姥姥最近几年身体很好,不需要再补了。”
她看着张昱树,视线上下打量。
“今天我让你进这个家门,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其实我不同意你和愿愿在一起,并不是完全因为愿愿的爸爸。”
段之愿眼睫微颤,不明所以。
“段覃当初救你是见义勇为,是他自愿,我们全家都为了我丈夫的行为感到骄傲,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们家。”
秦静雅继续说:“但我们家愿愿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虽说不算上名列前茅但和你相比,也是出类拔萃。”
“我们家从愿愿太姥爷那一辈开始,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所以我没办法接受她和一个……江湖气息如此之重的男人在一起。”
“你们俩不合适。”
秦静雅给出总结后,张昱树的确语塞。
和高素质家庭打jiāo道的确不容易,字字诛心,用软刀子割你的肉,没有伤痕只剩痛觉。
他沉思了好几秒,食指扣在礼品盒上轻轻地敲。
“阿姨,我——”
“你什么学历?”秦静雅打断他。
张昱树动了动唇,又一次语塞。
“你高中时,先是被降级,接着又被退学,虽然被退学是误会,但你最终并没有重返校园。”
这些都是昨晚段之愿跟她说的,她毫无保留,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的妈妈。
秦静雅说:“我知道你们家有钱,但像你们这样的家庭,钱,除了能滋生出自大、狂妄、盲目的自信以外,毫无用处。”
“你看看你们两个站在这里,你们俩说话的方式。”
“我说好听一点,你们俩不合适,说难听的——”
顿了一下,她一字一句道:“你配不上愿愿。”
“妈——”段之愿刚想说什么,被张昱树制止。
按着她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后又笑着看向秦静雅:“您说得对。”
“的确是我配不上她,当初在一起又分开,直到前段时间重新复合,对我来说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我今天过来除了想跟您聊聊以外,还想向您证明我的决心。”
“放弃学业这件事也是我的遗憾,当初我妈被人欺负,我……”
张昱树仔细考虑措辞,尽量能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粗鲁。
大脑飞速运作,想让说出来的话更委婉,更有说服力一些。
“我做错些事情,用我自己的方式替我妈出气,然后……”他欲言又止。
“然后你进了监狱?”秦静雅皱眉问他。
他的确在狱中待了几天,朋友们把他捞了出来。
也是他运气好,发了狠地揍杜宇康,结果那人身体不错,加上冬天穿得多,全身上下都疼却没一处是重伤。
没留案底,jiāo了罚款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