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着,沈家那姑娘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那么绝情赐下毒酒。
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被迁怒了去。帝后争执,他们恨不得立即离开,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能听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三天假期了,有点不舍,果然假期总是过得格外快~
第二十九章
太医出来的那一刻,皇后看了过去,皇上也猛地站了起来,视线紧紧盯着里面。
太医双眼通红,老泪纵横,直直跪了下去,“老臣尽力了!”短短几个字透露的意思却很明显。
即便帝后早有准备,此刻也是备受打击,里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帝后急忙走了进去。
皇后冲过去坐在chuáng榻上握住秦瑕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容与,会没事的。母后会让人救你的。”
秦瑕用尽全力回握住,他深知自己已经是qiáng弩之弓了,“母后,儿臣不孝要先走一步了。”
皇上站在不远处,第一次有些害怕,他不敢走上去,害怕会看到儿子眼里的恨,他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秦瑕伸出另一只手看着皇上的方向,“父皇。”
皇上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手,“朕…”
秦瑕虚弱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沈家一案,父皇可以重审吗,儿臣不求沈家众人荣华富贵,但求他们性命无虞。不然,儿臣huáng泉路上都不敢去见她。”
皇上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郑重承诺,“朕答应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瑕喃喃了一句,“我来寻你了。”然后身子一松,眼睛缓缓合上,嘴角是上扬的。
皇后颤抖着探了探鼻息,再无气息,她终是绷不住了,抱着秦瑕的身体凄惨唤了一声,“容与!”然后失声痛哭。
皇上拍了拍她的背,想安抚,却被她爆发出的力气猛地推倒在地上,他láng狈地爬了起来。他气极,嘴唇哆哆嗦嗦,终是甩袖离开,外间宫人已经齐齐跪下,李公公候着,见皇上出来了,迎了上去。
皇上摆了摆手,不欲多言,坐上轿撵离开了东宫,无人知晓,他坐上轿撵帘子落下的那一刻,一滴泪从他脸上缓缓滑落,等轿撵落地,他面无表情,依旧是那个无情的帝王。
秦瑕死的那一刻,沈令沂难受极了,即便知道这是梦境,尤其是看到他临死前最后一刻都在求皇上留沈家众人一命,他曾对她承诺会护住沈家,所以一直到死他都在努力兑现。
皇后哭了一会,突然平静了下来,她擦gān眼泪,仔仔细细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走了出去,沈令沂意识到不对劲,立即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凤栖宫,她看着皇后命人备了热水沐浴更衣,然后换上了凤袍,那是只有在重大典礼上才会着的礼服。见此,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猜到皇后要做什么了。
关嬷嬷更是跪在地上哀求,“娘娘,您别做傻事!殿下也不会想看到您如此。”她陪着皇后从镇国公到皇宫,从国公府小姐到皇后,没人比她更了解皇后了。
皇后挥退了其余宫人,独独留下了关嬷嬷,她拿出两个匣子和一块令牌,递了过去,“一个是是本宫写给家人的信,若沈家出来了,劳烦嬷嬷替我转jiāo一下。另一个是本宫为嬷嬷准备的,足够嬷嬷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继续留在宫里或者出宫都可以。”
关嬷嬷不肯接,摇摇头,哽咽道,“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哪也不去。”
皇后冷声道,“怎么,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关嬷嬷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皇后放缓了声音,“本宫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说着将两个匣子和令牌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关嬷嬷松了一口气,见娘娘没执意把东西给她,以为娘娘回心转意了,退了下去。
皇后看着她出去之后,在柜子里按了一下,从暗阁里取出了一壶酒,她拿着这壶酒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拿在手上晃了晃,左手撑着头,凄然一笑,“母亲,晚晚当初该听您的。秦霄他从来都不是我的良人。帝王无情,帝王无情,我怎么会觉得他是那个例外呢。是我害了沈家,害了蕴蕴。母亲,晚晚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国公府。皇宫好冷好冷。”
她一意孤行,不惜与母亲断了关系也要入这后宫,换来的是夜夜独自点灯到天明,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她不该入宫,不该执意让蕴蕴和容与定下婚约,不该把沈家牵扯进来。太多不该了,但她明白得太晚了。她把所有执念寄托在了蕴蕴身上,是她害了蕴蕴。
沈令沂静静看着,她以局外人的身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那酒是毒酒,她知道。好几次,她冲上去,企图把被子夺下,却碰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