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和我师父打架,你闲着没事gān,就多看看镇妖司的卷宗,别在凌霄宗上窜下跳的。我可告诉你,玉鸣师祖早就出关了,你要是不小心冲撞,被师祖来上一道,我可救不了你。”
明罗连哄带骗,预防扶黎惹事情。
虽说他此次前来,就有种蹊跷的意味,但看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说的样子,她也懒得去再问。
总之是好说歹说,扶黎才竖起他的三根手指,对她眨了眨眼睛,拍胸脯保证,决不会麻烦她才罢休。
平芜院的空屋子不多,幸而扶黎说他不挑,随便给他棵树也成,反正凤凰爱睡树,也是自然界的常理。
可那棵桃花仙李清野宝贝得很,明罗可做不了主,只好让他和楚泱挤一挤。谁料她刚合衣躺下,烛火还没来得及熄灭,就听外头一阵窸窸窣窣。
有谁踮着脚尖走动,纸窗上照出黑黑的人影。
明罗披衣打开门,前头的走廊上,挂着两盏小灯笼——早年元宵,明罗下山淘来的兔子灯。昏huáng的烛光下,楚泱抱着手臂,头轻微歪向一旁,倚着柱子坐着。
他下巴搁在上臂,睡眼迷蒙,手下意思地搓了搓。
“扶黎和你抢chuáng了?”明罗轻手轻脚,靠近蹲下才说了这句话。
楚泱揉着眼睛,摇摇头,语气里有点快睡着的沙哑,“是我自己来的。”
烛光拉出一点影子,落在明罗身后。她的头发散下来,衣服随意地搭着,面色是温柔的宁静,渐渐和楚泱梦中的形象重合。
他心头一痛,就握住了明罗的手腕,那上面依旧是串莹白珠链,比起肌肤本身的热度,显得冰凉。
明罗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嘴角溢满笑,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叹道:“放心,我好好地在这里呢,又不是变戏法,不会啪地一下不见的。”
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做,跟哄小孩似的。
楚泱突然觉得没面子,可再想想,不免垂下头狠狠得笑了笑,脸上红了一块,真的害羞了。明罗站起身,他环住明罗的腰,把脸贴上去蹭了蹭。
明罗倒是僵着,手穿过他的发间,“外面风大,进来睡吧。”
明罗的话很随意,楚泱忽而挣脱,腾地站起来,头撞在灯笼的流苏上,眼睛被打了一下,温热的泪水就留下来。
他赶忙用手捂着,明罗也着急,拉着他进屋细看。眼圈没事,倒是眼白沾着红血丝,满手都是泪水。
明罗去五斗橱里取手帕,另一只眼睛却盯着楚泱,怕他忍不住用手去揉。
好不容易掏摸出块布料柔软的帕子,又好像带点香味。她把帕子浸了水,绞gān后敷在楚泱眼睛上。
“就是让你进来打地铺,着什么急,自己长得高不知道呀。”
明罗又翻出瓶瓶罐罐,倒出点药,指腹上沾着些,在他的眼圈上轻点。
楚泱涨红了脸,一时间哑口无言,可真要辩解,就觉着是承认刚刚想岔了,不免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熬到明罗上完药,把一chuáng被褥铺开在地上。
楚泱傻愣愣坐着,双手jiāo叠撑在腿上,避着她的眼神,不敢随便抬头。可惜耳朵依旧红通通,直接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
明罗叹口气,凑过去蹲下来,故意捧着脸,送到他的目光里。
他往右边躲,明罗也朝右边偏,他往左边,明罗也往左边,最后是避无可避,就光秃秃看着,跟在比谁先眨眼似的。
两个人都像是幼稚的三岁小孩,玩得乐此不疲,齐齐笑出声。
明罗的膝盖直了直,嘴唇轻微贴在他的额头上,像风chuī过,留下软和的触感,从她的喉咙口溜出一点话,“好好睡觉,别乱想。”
楚泱呆在原地,眼睛只盯着鸦青织金软缎的被褥,虚晃晃有点迷糊。突然屋子里黯下来,是明罗剪了蜡烛。
他才回过神,轻声轻脚钻进被窝,额头上传来紧缩感,被明罗亲过的地方像是不停歇的发痒。
总想去碰,又怕真碰了,那痒还会传到手指上。脑子里一旦有这种想法,翻来覆去就睡不着。尤其是寂静夜里明罗的呼吸声,浅浅淡淡,像是安心的鼓励,让他忍不住去回想。
他只好给自我催眠,qiáng迫眼睛闭起来。
也不知夜色几何,呼呼地就像是风刮过般,外头的灯一下下亮起来,隐约有鸟鸣的声音。
楚泱还以为是天亮了,怎么时间过得那般快,刚闭上眼就到白天。真睁开眼,才发现是附近的山头上灯火通明。
云雾间有青鸟盘旋,接着其他的山峰也都有了动静,都像是好奇,遥遥的烛光借着雾气穿透。
觉是睡不好了,明罗起身眺望,猛地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咕哝两句,担忧是扶黎出事,麻溜得穿好衣服,用符咒赶到yīn阳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