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卫退下后,周博衍才轻声嘀咕:“这么晚了,父亲过来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估计是听说了你要告王氏的事,来求情的。”县主拨弄着炉中的炭火,一语道破。
周博衍看着火炉中迸出的火星,心底还存着一丝希冀,总觉得父亲对母亲是有感情的,应该不至于为了王氏来求情吧,这可是一条人命。
很快周宇涛就一身黑色大氅出现在了门口,下跪扶手道:“草民周宇涛拜见县主。”
周博衍转头看着他,周宇涛也看了他一眼,却很快就低下了头。
“周家主深夜来访,有何贵gān?”县主面上带着笑,让人看不出是冷是热。
“草民有些事想和自己的儿子商量,是家事,所以还请县主能让我单独和博衍说。”
县主见周博衍也有这个意思,便不打算阻拦,起身从他身边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警告一句:“希望周家主能知道自己还是一个父亲。”
周宇涛躬着腰:“县主的话,草民谨记。”
县主冷哼一声,留了几个侍卫守在门口,便回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中,只剩下周博衍和周宇涛两个人,这是他们父子俩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
“父亲,坐吧。”周博衍笑着朝对面的座位伸出手。
“阿衍,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周宇涛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多谢父亲挂念。”听到这句关心,周博衍心中泛起丝丝暖意。
“我前阵子听说临州有个神医,可以治疗你的腿疾,改日为父介绍给你认识。”周宇涛的眼睛却盯着面前的火星,似乎不想看周博衍。
周博衍望着他,继而低下头,婉拒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治疗腿疾的办法,不劳父亲操心了。”
周宇涛gān笑两声:“那就好,那就好,既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周博衍见他说话有些心虚,便直接问道:“父亲,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商量。”
周宇涛嘴唇微动,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片刻后说道:“我听说你要状告王氏,但不知道是何缘由。”
周博衍一听,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只是不知道他这个父亲会怎么办。
他看着周宇涛的眼睛,缓缓道:“王氏将我的母亲害死了,我自然要告她。”
周宇涛心里凉了一半,小声道:“竟然真是她……”
昨日和王氏吵架时,他还以为这只是王氏一时疯癫说的胡话,如今听见周博衍这样说,那必定是掌握了什么要紧的证据。
只是……
“阿衍,为父私以为这件事实属家事,我们不应该把家事搬到公堂上,你说呢?”周宇涛思虑片刻,终于开了口。
“家事?”周博衍看向周宇涛,满眼的惊讶,“父亲认为这只是简单的家事吗?”
他没想到周宇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最初的反应不是惋惜和哀叹,哪怕是惊讶于王氏会做出这样的事,继而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博衍都可以接受。
毕竟周宇涛和王氏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感情自然深一点,周博衍也是理解的。
只是周宇涛如今的反应,仿佛并不关心任何人……
又或许……
周博衍转了个念头:“父亲是觉得这件事若是在家里解决,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就可以对王氏从宽处理是吗?”
周宇涛连忙解释:“不不不,阿衍莫要误会,就算是在家中解决,为父也会为正为公,杀人偿命的道理为父是知道的。”
听了这话,周博衍有些困惑了,他见周宇涛的眼神不像是说谎,难道他只是不想让这件事上公堂。
上了公堂到时候整个临州城人尽皆知,周宇涛脸上自然无光,那么周家的生意也会受损。
原来竟是这样吗?
周宇涛不关心他母亲的冤情,也不管王氏的死活,只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不然他周宇涛就没了面子。
想明白之后,周博衍凄凉地笑了两声,“父亲,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宇涛摸不准周博衍的心思,毕竟这个儿子他连见都没见过几面,自然不甚了解,此时只能顺着往下说:“你问吧。”
周博衍起身拿起靠在一旁的火钳,轻轻拨了拨面前的炭火,眸中似有火光闪烁。
周宇涛听见那冷清的声音响起:“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母亲呢?”
这个问题让周宇涛身心发颤,此时此刻,他也懒得再掩饰什么了:“当时我一事无成,已经穷困潦倒的时候是你母亲看到了我,我倾尽全心对她,你母亲用自己的私房钱帮我重新开了店,帮我将生意一点点做大,我很感激她。”
“感激?除了感激呢?”周博衍看着面前被拨亮的炭火,心却是阵阵发寒,他面无表情地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