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俞静宜拉下山头是她娘的主意,实际上,亲事如何,她并不在意,能让俞静宜从此拘在后院才是令她最高兴的事。
打小两人一同走在路上,旁人的目光就只会在俞静宜脸上多停留一瞬,亦如眼下,可恶至极。
……
离开胭脂铺,小夫妻没有继续逛下去。
卫衡将俞静宜带到了客来香,为她点了一份招牌菜香苏jī。
新鲜出炉的香苏jī,肉质是苏脆的,撒上特制的调味料,百吃不厌,很多人来到这里只点这一道吃到撑。
点完菜,卫衡看向俞静宜:“娘子要不要来点酒啊?”
俞静宜浅笑不语。
客来香是酒肆最大的客户,每月三百斤酒。
伙计一听,适时插话:“小店进了一批新酒,配着小店的招牌菜贼够味。”
“哦?是嘛?那来二两吧。”俞静宜决定支持一下自家的生意。
“好咧。”伙计乐颠颠地传菜。
俞静宜问卫衡:“你是怎么拿下这笔单子的?”
客来香是老店,老店都有固定的供酒方,不会轻易更换。
她爹太憨实,她娘性子软,待卫衡离开,只能靠她来打理外面的事,她准备向卫衡取取经。
卫衡对她勾了勾手指,待她贴耳过去,卫衡对她吐着气:“因为娘子调的酒比旁人的好。”
俞静宜取经不成,反被调戏,登时涨红着脸送他一记粉拳。
卫衡吃吃一笑,也不解释,如伙计所说,俞家的酒与香苏jī很搭,过程有些麻烦,他不想告诉她。
外面有他撑着,不需要她操心,他的小酒仙只管把普通的酒变成一坛坛仙酒,他们家的生意便会越来越好。
俞静宜愤愤地解决掉一只jī翅膀和一只jī腿,剩下的全都填进卫衡的肚子。
临行前,又叫了两只香苏jī用油纸包包起来,带回去给家里人。
软矫还是来时的那一顶,候在斜对面的巷子里。
两人行至中途,伙计追到门口:“二位客官,对不住,打包的香苏jī忘记撒料了,小的这就带回后厨给你们补上。”
不撒料的香苏jī香味减半,卫衡当即折返,将香苏jījiāo给伙计。
须臾之间,身后传来惊呼。
他转过身,只见一辆马车直直冲向俞静宜,俞静宜横倒在地上。
如此一来,马蹄踏在头上会死,踏在上身会重伤,踏在下身会断腿,断腿是最轻的。
她本就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只能用双手往前爬着躲避,哪里来得及。
第35章.纵马行凶街头陷入骚乱。离得近的……
街头陷入骚乱。
离得近的慌忙躲避,离得远的驻足观望。
马车的车夫拉不住缰绳,用鞭子狠狠地抽打马背,抽得皮开肉绽,嘴里大声嚷嚷:“你这畜生快点停下来!”
拉不住,就打服它。
“啊,大家快闪开,要出人命啦!”有路人失声大喊。
马车伤人偶有发生,但只要车夫小心点,不至于伤得太重,一蹄子踏中要害算倒霉。
可这匹马失控了,看这架势,马先过去,马车再碾一下,人还不得变成血饼子。
卫衡眼底涌出一片血光,这辈子,没人再能从他手里夺走俞静宜的命。
他本能地一拍腰侧,没有摸到佩刀,旋即抬头看向屋檐上插着的招旗,纵身一跃,脚蹬门头柱,拔出旗杆。
双眼似雄鹰般锐利,手握旗杆,手臂收紧,狠狠地一抛,细细的竹竿便如昔日陪伴他征战沙场的长/枪一般,破空而出,电光火石之间没入疯马的头颅,一击毙命。
弥留之际,疯马身体直立,收不住的力道顺着招旗的方向,牵动着马车的车身一同翻倒。
俞静宜护着头,闭上双眼,瑟瑟发抖,听着周围的惊呼声,马蹄声,惨叫声,马车破碎的声音,整个人被死亡的恐惧充斥着,满心想着我会死吗,我又要死了吗,我不想死啊,那只仙鹤为什么不来救她……直至落入一个温暖而紧实的怀抱。
“娘子,没事了。”卫衡将小妻子紧紧地嵌入怀中,仿佛要融入骨血里。
他的恐慌不比她少几分。
重活一世,她就是他的命。
俞静宜睫毛颤动,掀开眼皮,入目是一面插在马头上随风摇曳的招旗,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客来香”三个大字,横溅了一道温热的鲜血,血色蔓延,在旗面上晕开,沿着旗杆滚落。
在这喧闹之地,竟还能听见风chuī动旗面呼呼的声响,说不出的渗人,吓得又是一抖。
她双眼睁得大大的,满脸惊惧之色,唇色泛白,落入卫衡眼中与上辈子她的死状重叠,心脏狠狠地一抽。
他抬手捂住她的双眼,将她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额头相抵,嗓音温和:“宜儿,你看着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