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赵小四许是受孙楷bī迫,她心中的一点不甘与怨念,也不愿施加在这个家破人亡的孩子身上。
“大奶奶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孙楷撑着下颚歪在椅子上,有些幸灾乐祸。
姚chūn兮道:“妇人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不明,大人如何断定他家人是食用了妇人送去的糕点才毙命的?”
不等孙楷回答,赵小四便满目充血地冲姚chūn兮喊道:“就是你!我娘他们当天就只吃了你送去的点心!”
姚chūn兮皱眉,问道:“你没吃?”
赵小四的目光闪了闪,冷哼一声:“我当然没碰过!那些破点心又甜又腻,我才不爱吃这些破玩意!”
这样错漏百出的谎言,姚chūn兮即便揭穿了,没有证据,也是徒然。
突然,沈钦芝上前,立在赵小四跟前,笑着说了一句:“你连吃都没吃过,竟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不起啊!”
赵小四一时失言,慌乱间,抬头看了看高堂之上似笑非笑的孙楷,心里瓦凉瓦凉的。他不去看沈钦芝探究审视的眼神,屈膝向前爬了几步,哭诉道:“大人,真的是程家大奶奶害死了我们一家,我爹说不准也是被她和那女大夫合谋害死的。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沈钦芝转至大堂中央,跪地恳求着:“大人,仅凭死者家属片面之词,不可武断定案!这一切皆因府上赵姓厨子的死而起,从此处着手,定能找出元凶!”
孙楷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睨着沈钦芝,笑问:“沈通判觉得本官判错了?”
沈钦芝忙道:“下官不敢。只是,要拿出令百姓信服的证据,大人才能备受拥戴。”
孙楷本不在乎这庐州百姓如何看待他,可近些日子,他动作频频早已引起百姓不满。百姓不满他,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去听他唱戏呢?
他突然觉得沈钦芝的这个提议很不错,既给了他收买人心的时机,又能挫挫沈钦芝的傲气,还能给予程家沉重的打击。
他并不在乎姚chūn兮的性命,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权衡再三,孙楷一摊手,打着哈欠道:“那就依沈通判之言吧。三日为期,本官……静候佳讯。”
--------------------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加更,节日快乐哟,(●。‘?。’●)
第十一章
牢房里,恶臭熏天,虫蚁老鼠活跃猖獗,饶是越玲珑在山中见多了鼠类虫豸,在这bī仄沉闷的空间里,也被吓得头皮发麻,眼睛都不敢瞟一眼那从脚边爬过的灰色大老鼠。
她此时多么渴望这牢房中能进来一人,能陪她说说话。即便没人,让她抱着自己的药箱,也好过让她在这cháo湿yīn暗的牢里,无聊地数着草堆里爬过的蚂蚁、提防着角落里吱吱乱叫的老鼠。
初进来时,她坚持要替孙安治伤,牢头因得了孙楷的默许,倒是一直在一旁协助着她为孙安上药包扎。可包扎完后,她与孙安便被分开了,就连她的药箱也被拿走了。
头顶巴掌大的天窗里she进一束光,她跟随着天光she进来的光点从东边移到西边,便知她已被关了大半日了。
昏昏欲睡间,一阵哐啷啷的声响惊醒了她。
牢房的门被打开,她看到两名衙役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了,动作粗鲁地将人扔在了乱糟糟的茅草上。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凑过脑袋去看,犹如犯错的孩子般,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这是孙大人格外开恩,让你们这对苦鸳鸯待在一间牢房里。”
越玲珑正踢着脚边的茅草,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对她说。牢房再次被锁之后,她看着那背对着她躺着的人有几分熟悉,步伐慌乱地小跑了过去。
“三哥!”
这人俨然便是在公堂之上昏倒的程立平。
越玲珑的眼泪顿时如珠玉落满脸颊。她绕到程立平身前慢慢跪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脉,脉象虚弱,却平稳,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看到他腰下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起身奔到牢门处,朝外喊道:“来人!来人!”
当值的狱卒醉醺醺地走来,不耐烦地呵斥道:“臭娘们,吵什么吵!”
越玲珑急切地恳求道:“这位大哥,这里有伤患,不及时救治会出事的。求求你发发慈悲,将我的药箱借来我用一用。”
那狱卒向牢房里瞥了一眼,漠不关心地笑道:“我知道那是程三爷,打了板子被当成死人送了进来。我们大人jiāo代过了,你要药箱可以,但是要救他……你呀,死了这条心吧!”他连连摇头,十分惋惜又痛心。忽而,他的目光落在越玲珑那张含着盈盈泪光的脸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吓得越玲珑连忙躲开了,想动怒却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