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诺诺而应后,便转入了后堂。
孙楷则是寒意深深地看着底下jiāo头接耳的叔嫂二人,眼中寒光乍现,微微勾起唇角,暗自低语道:“本官就发发慈悲,让你们再多叙叙情。”
“大嫂,这是死罪,不能认!”程立平气喘吁吁地道,“孙楷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不能向他认输!”
姚chūn兮含泪笑道:“老三,你是因我才被牵连,我只有认罪,今日你才能得到释放。不然,一旦进了牢房,再出来便难了……程家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而赵氏一家,也确实是因我之故才惨遭横祸。”
程立平情急之下拉住姚chūn兮的衣袖,伏着身子不住地向她磕头,低声哀求道:“大嫂,程家不能没有你,你别气馁!孙楷本欲陷害玲珑,我若能早些察觉,也不会让大嫂为我们的事奔走,最后却害了大嫂!都怪我!二哥二嫂被他们害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也被害!大嫂,大哥这几日就会回了,你要是有何差池,我如何向他jiāo代?业明还那么小,他今日被人打了也不退缩,不就是想要见娘么?大嫂,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立平的额头已磕得一片青紫,越说越苦闷心痛,泪水流了满面。他忽然抬起头,晶莹明亮的泪目里突然she出一道光,他紧紧抓住姚chūn兮的衣袖,笑着劝道:“对了,沈大人会帮我们!大嫂,还有沈大人……别认输!”
姚chūn兮目光微动,爱怜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老三,程家皆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不能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快把眼泪擦gān!大嫂听你的!”
孙楷看程立平轻易便说动了姚chūn兮,心中不快。他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手边的惊堂木,端着官架子训斥道:“公堂之上,禁止jiāo头接耳!来人,将底下的两名罪犯拉开!”
程立平被板子打得身上出了血,被人qiáng拉硬拽着拖拽到一旁,姚chūn兮忙开口道:“你们轻点!”她又对皱着眉头的程立平询问着:“老三,没事吧?”
程立平笑着回了一句:“没事。”
话音才落,孙楷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目光狠毒地盯着程立平,冷声道:“罪民程立平,这是公堂之上,给本官跪好!”
闻言,姚chūn兮蹙紧眉头看向高堂之上的孙楷,一向平顺温和的双目里仿若有怒火烧起;而程立平却是嗤笑着看着孙楷,双手撑着地面,咬着牙关慢慢支起了身子,不过片刻,他的身子再次栽倒在地。
如此反复多次,他身上的血渍已被汗水浸湿,染遍了后背。姚chūn兮在一旁看着颇为心惊,而程立平仿佛是在与孙楷较劲,一次次地趴下又跪起,整个大堂内诡异得安静,就连孙楷也看傻了眼。
程立平渐感体力不支,双目已有些模糊不清。他再次倒下后,便没有再起来,吓得姚chūn兮花容失色:“老三!”
孙楷从震惊中回过神,稳了稳心神,向底下的衙役道:“看……看看死了没有?死了……就……就扔回牢里,通知程家人来领尸……”
“谁敢动他!”
姚chūn兮恶狠狠地瞪了孙楷一眼,爬到倒地不起的程立平身前,护犊一般地将程立平护在身后,满是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衙役。两名衙役将她拖开,她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立平被两名衙役像抬死尸一样抬出了大堂。
大堂外,沈钦芝负手匆匆而来,身边跟着的正是衙门里的师爷和一位蓬首垢面的瘦骨嶙峋的少年。
沈钦芝目光瞟到两名衙役抬着的人,立住身形,喊了一声:“站住!”
那两名衙役不得已转身面对沈钦芝,向沈钦芝简单行了一礼,沈钦芝面如寒霜地问道:“程三爷怎么了?”
为首的衙役看了刑部大堂一眼,孙楷已袖手走了过来,给两名衙役打了个眼色。那两名衙役也不多留,抬着程立平就要走,沈钦芝向前迈一步:“问你们话呢!程三爷怎么了?”
“公然殴打公差,rǔ骂朝廷命官,这样的刁民,沈通判,你说该打不该打?”孙楷拦住沈钦芝的身子,直面沈钦芝,笑容冰冷,“沈通判不在家休假,来我这衙门做什么?”
孙楷与沈钦芝说着话的时候,程立平已被那两名衙役抬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钦芝心中愤懑,面上依旧平平,朝着孙楷作了一揖:“下官出城偶遇邢师爷要带这位小兄弟进城,得知他家昨夜遭人屠洗,大人要带他前来对簿公堂,为他主持公道,特来听审。”
孙楷作恍然大悟状,笑道:“沈通判真是忠君爱民的好官啊!既如此,沈通判便入内与本官一同审问审问那惨绝人寰的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