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斯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
出了暗无天日的牢房,李瓒怒气冲冲地回到衙门时,冲衙门吼了一嗓子:“速领沈钦芝前来认罪!”
众衙役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开始组队街头巷尾地搜捕沈钦芝。
待胸中的怒气渐渐平息,李瓒才缓缓地打开了案卷。
翻开案卷,两行端正秀丽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白日照青天,
肝胆留人间。
李瓒的脑海里涌出诸多往事,不禁摇头苦笑。
褚斯捧着一叠状纸小心翼翼地进来时,见李瓒撑着脑袋闭目沉思,模样像是睡着了。褚斯上前,小心翼翼地唤道:“老爷。”
他将手中的一叠状纸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案上,这才谨慎地道:“老爷,寺院纵火案,徐伯元已认罪,至于与孙家的勾当,他有条件。”
李瓒揉了揉眉心,收敛心神,拿过手边的状纸一边看一边问着:“什么条件?”
褚斯道:“他想见徐棣。”
李瓒倦倦地道:“他要见让他见便是。此人与孙家多有接触,前些日子,他更是被孙家的人监-禁起来,不让他与外界接触,想来他定然知晓一些孙家暗地里的勾当,程氏烟行一案可从他身上再寻突破口。至于寺院纵火案,单凭一封匿名信指证纵火者乃徐伯元,甚是蹊跷,徐伯元的认罪态度也令人生疑。此案不急,当务之急是程氏烟行一案。”
谈起此事,褚斯犹疑半晌,仍是凑近问道:“老爷,这街上都是衙门的人,听说是抓捕沈大人,这……”
李瓒冷笑道:“不服从命令,谁给他的胆子?他要跟紧案情,如今线索中断,他定会去程氏兄弟那儿。衙门里净是些酒囊饭袋,半天也不见将人抓回来!”
褚斯不由笑道:“老爷若真要问罪沈大人,一句话,他们也早将人带回来了。老爷不惜大费周章捉拿沈大人,是想bī孙家人走下一步棋么?”
李瓒睨他一眼,满脸不高兴:“就你话多!”
顿了顿,他又缓缓地下了一道命令:“召集前去搜捕沈钦芝的人回来。另外,你去菱湖请那小子赴李府晚宴……家宴。”
第七章
菱湖上,一杆长篙划开粼粼水波,碎银般的湖面驶出一艘乌篷小船,小船悠悠dàngdàngdàng进湖中心,急得岸上的三五衙役团团乱转。
其中一位瘦高瘦高的衙役急得冲身边一位身量矮小jīng悍的衙役抱怨道:“你看,你若是早些下水拦住那艘船,也不至于让他们逃得远了!我看你怎么向抚台大人jiāo代?”
被抱怨的衙役十分不服气,立即便怒了:“他娘的全半白,这寒风冷气的,你有胆给老子下水试试!”
瘦瘦高高的全半白耸了耸肩,连连摆手:“我一个北方汉子,最怕水了。”
那衙役冲全半白冷哼一声,抱臂靠近湖岸蹲下身伸手轻拨了拨湖面,果真冰冷入骨。他正攒眉遥遥望着湖心中的乌篷船,双手有意无意地拨着湖面,许久才苦恼地与身后的全半白商量道:“平日里,这儿也有许多游船,这段时日竟是不见船客游船了。如此,我便多叫些兄弟过来,将这片湖的各个岸口封锁,来他个瓮中捉鳖!”
全半白一心以为这人是临阵脱逃,心中冷笑,看着他慌忙离开,全半白已是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腰间的佩刀,斩断了水边木桥的一块木板。他果断地蹬掉脚底的黑色布靴,将佩刀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木桥边,抱着半人高的木板下了水。
岸上的衙役纷纷围拢在岸边,对于全半白的这一番举动皆是难以置信。
全半白早已冷得四肢僵冷,身子不住往下沉去,他本能地紧紧抱住怀中的木板,慢慢将身子伏了上去。待身子渐渐恢复知觉,他与岸上留守的衙役jiāo代了几句话,便缓缓划动着双臂向湖中央的乌篷船靠近。
褚斯才从菱湖小筑的守院老人那儿得知了沈钦芝的下落,匆匆赶到菱湖时,便见留守的几名衙役皆围在湖边议论纷纷。
“你们围成一团,在做什么呢?”褚斯走上前去,冷着脸呵斥了一句。
那些个衙役见是抚台大人身边的亲信长随,不敢出言顶撞。其中一人伸手一指湖面,褚斯很快便发现湖面一点人影伏在一块窄小的木板上,正费力地向湖中央的一艘船游动。
看清游水人的装扮,褚斯很快便能想通其中的关窍,喃喃道:“此人是条汉子,可惜太过憨直了。”
背着手摇了摇头,他对众衙役吩咐了一句:“老爷召你们回去,捉拿沈大人的事jiāo给我。”
众人如释重负,谢过褚斯后,有人朝着湖面喊了一句:“老全,快上来!大人召集我们回去!”
此时的全半白已浑身僵冷,全凭着一股意识支撑着,他隐约听见岸上有同伴的呼喊,却已无暇去理会。因为,他的双眼已开始发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