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于香晓有点看不起这位谈太太,追着男人跑的女人能有什么好的?她盯了林初莹的背影几秒钟,抄起桌上的一碗毛豆,往嘴里塞了一把,回房间去了。
楼上,谈朗正在给周沐擦药酒,动作小心又仔细,可周沐还是不自觉地小幅度地闪躲着即将落下来的棉签。
白皙而纤细的小腿在他手中摩擦滑动,谈朗只得稍稍用点力去固定,“马上就好,沐沐乖,别乱动,忍一下”,他专注于伤口,一边劝着怕疼的小孩子,一边轻轻chuī气来缓解她的痛苦。
刚推门进来的林初莹看到,微微惊讶着快走几步:“沐沐怎么了?”
入眼是红痕上叠了熏huáng的药酒,她又说道:“我来吧,你手重,把沐沐弄疼了”。
“涂完了”,谈朗收了医药箱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用眼神制止了林初莹试图再次询问事情原委的想法。
林初莹明白他的意思,转而坐下和周沐闲聊,但周沐兴致不高,偶尔面无表情地回应她一下。
“时间也不早了,让沐沐休息吧”,谈朗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又摸了摸周沐的头发。
“我睡不着”,周沐立刻坐直身子,微微向前倾,对着谈朗说。
“那就闭上眼睛想一想明天想去哪儿玩,想吃什么,好不好?”谈朗哄着她,把她塞进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
周沐歪着脑袋看他,似乎被说动,但还是想要再次确认他真的许诺了明天会带她出去玩这件事,“你也要早点睡觉,早上我会去叫你起chuáng的”
谈朗点头应好,握着妻子的手臂离去,贴心帮周沐关上灯和门,只剩一盏小壁灯发出弱弱柔和的光芒。
可周沐还是睡不着。
这三个月来没有一天好眠。
最开始的时候,若是不吃安眠药,她能睁眼看一宿天花板,后来医生认为她的病情有所好转,谈朗便拿走了她的安眠药。
没了安眠药自然得重新找别的良药代替。
她翻身下chuáng,从chuáng底下拖出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酒,有啤酒,白酒,红酒以及一堆还没扔掉的空酒瓶。
这是她和于香晓的秘密,她给钱,于香晓拿钱办事帮她偷偷买酒回来,外带管好自己的嘴巴。
周沐随手拿了一罐啤酒,把纸箱子又推了回去,“哧”地开了易拉罐,仰头倒了一大口,不可避免地洒了些在领口上。
拉开窗帘和玻璃推拉门,赤脚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指尖有节律地碰着啤酒罐,发出脆脆的声音,酒jīng流遍全身,冰冷麻木,气泡呲呲,舅舅的话她只听了一半,乖乖睡觉做不到,只能想想明天要让舅舅带她去哪儿玩呢?
“今天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加班?沐沐出事了?”林初莹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向谈朗问个清楚。
“嗯,下午于嫂给我打电话,说沐沐不见了,没过一会儿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沐沐在商场里砸了东西”,谈朗揉揉眉心,站在在办公桌前,随手摊开项目方案。
他不知道该拿沐沐怎么办。
除了心疼和担忧。
林初莹也变得愁眉不展,站在谈朗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捏两下以示安慰。
三个月,周沐的情况一直不见好,在家里砸东西也就算了,如今更是闹到了外面,林初莹许久之前就想说的话,在喉咙间转了几转,现在终于开了口。
“谈朗,我觉得沐沐现在的情况,我们真的不能再纵容下去了,会出事的。”
听到这话,谈朗手撑着桌沿,久久不说话,“我会看着她,不会让她出事”。
“可……”,初莹还想再劝,却被谈朗揽过肩膀,用笑意制止了她的话,他就是这样的,只要是与沐沐相关的事,他就变得不理智,初莹无可奈何,毕竟现在沐沐还是好好的,她也不愿因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与谈朗争论,平白伤了夫妻感情,只换了一个问题。
“那明天呢?”
本来每个礼拜六周沐去看心理医生都是谈朗带着去的,但是这周六恰好公司有事,刚说定了让初莹陪沐沐去,结果又生变故。
最近他忙着项目,早出晚归,走的时候沐沐在睡梦中,回来后沐沐还在睡梦中。
所以周沐说:“你不在家”。
是啊,他不在家,所以沐沐才一个人跑了出去,受了伤,受了委屈,眼泪流了一地,也把他的心浸到肿胀难受。
他坐下来,“和石韬说过了,今晚加加班,明天有冯工去问题不大”,西城区的项目有一些改动的地方还需要亲自再去现场考察一趟,冯正阳是公司里从业十多年经验丰富的建筑师,有他在,谈朗很放心。
“行,你也别太晚了,最近都瘦了”,林初莹伏在他肩膀上,吻了他的脸颊,本想和他道晚安,结果猝不及防被谈朗拉了一把,正好跌坐在他怀里,热烈的吻落在唇上,直到将她肺里的空气全部夺走,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