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被突然出现的吴赫吓地松开手,水果刀插在他胸前,他的声音变了调,睁圆了眼睛瞪着周沐,他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鲜血哗啦啦地流出来,挣扎着bī近周沐,但下一刻就因身体无力而跪倒在地。
“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周沐看着自己沾了血的双手,急切想擦gān净,可是越擦越红,越擦越证明她脱不了gān系。
“沐沐!”又有人在叫她。
周沐转过头,“爸,妈……”
“不是我,是他bī我的,是他缠着我,我没想杀他……”周沐为自己辩解,可一切的辩解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躺在地上的吴赫渐渐没了动静,眼睛大张着,两颗眼珠子要跳出来,宣泄着他的不甘心与仇恨。
血液扩散成一滩,触到周沐的脚边。
爸妈不知道在忙什么,也弄得一身血迹,他们哭着把她推走,为什么要走?
脚步不受控制,周沐被推得越来越远,直到那一栋烂尾楼已经淡出视线,变得泛huáng,似乎只是古老书籍中一页不起眼的插画。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翻过这一页,画面再转。
仍是宁湖工地前面的这一条路,远处凄厉的惨叫声已经微弱,两边的灯光亮起来,聚成光圈打在周沐身上,让他披头散发,一身脏污的láng狈模样无处遁形,她的影子被拖长,跟着她一起迈着步子,艰难移动。
周家小院就在前面,家里有人,灯火通明。
怎么会有人呢?周沐记得,那天她拨打了无数通电话,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能接的通,他们一定为了工作分身乏术——至于舅舅,她不敢拨给他,她怕舅舅会嫌弃她,真是奇怪的想法。
可是此刻她的父母怎么会在家呢?
站在门檐下,听着里面男女嬉笑的声音,她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啊。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见了。
爸爸忙着应付别的女人,顾不上她了,妈妈应该也是吧,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跟男朋友chūn宵一刻。
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他们了,时不时就要在她面前戴上面具,演一出家庭和睦的大戏,说着口不对心的台词,笑得虚伪。
“……沐沐?醒醒?”
缓缓睁开眼睛,谈朗坐在chuáng边叫她。
是梦啊,这一场梦太长,长到她以为将人生重活了一遍,梦里的情节真真假假,此刻醒来还有些恍惚。
“舅舅”,在梦里哭的太久,嗓子已经沙哑,一开口便刀割一般地疼。
谈朗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在又哭又喊,怎么叫也叫不醒,实在吓人,“先别说话,喝点水”,端水给她,抽了两张纸巾擦gān顺着眼角流下来的眼泪,枕巾湿了大片。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是以前的事,也有现在的事,还有爸妈”,提到他们,周沐对他们的感情是说不清楚,“他们在梦里不管我了,无论我怎么叫他们,他们也不理我,要去跟别人一起生活,我们家被分成了三份,各不相gān的三份”。
她很少提起书慧和周子良,其实他们夫妻名存实亡,谈朗早就知道。
书慧带着小男友在商场一掷千金被他撞到,那个年轻男人打扮很不正经,张口就是腻耳朵的蜜语甜言,书慧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后来找书慧谈过一次,她也坦白,现在跟周子良还拖着就是为了周沐,等孩子长大了就离婚。
修了一睹自欺欺人的漏风墙,还以为能瞒天过海。
谈朗斟酌着安慰她的措辞,“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亲情是割不断的,他们爱你,也许方式不对,也许考虑问题的角度错了,但是沐沐,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即使是舅舅比不上”。
她垂下眸子,“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死,一切后悔都晚了。
轻轻靠在谈朗的肩膀上,她说,“舅舅,我想他们了,他们一定也想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揭晓~故事也快发展到尾声了
第40章怪事
近几日周沐越发古怪,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寻常,手机响起来,自带的来电铃声,唱完一遍她也不接,目光锁在那串号码上,表情僵硬。
“谁打来的?”谈朗随口问一句,像是小石子惊起千层làng,周沐立刻抄起手机跑下楼,腿撞倒椅子也不管。
莽莽撞撞,一会儿回来准要喊疼。
谈朗起身去找外伤喷雾,医药箱放在周沐房间,心理医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了,但是路淼还是建议再吃一段时间的药,索性药品一类都放在一起。
进了房间,秋日和暖透窗扑面而来,满室阳光,可再一细细感受,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四五个高低不一的画架散乱堆放,上面摆着的画作,有写实的景物画,也有色彩浓重到诡异的画,红色绿色蓝色huáng色的颜料从上方浇下来,不规则,没秩序地铺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