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执拗,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左丘遥在盖公面前发誓,不复燕齐,万箭穿心。
盖公重重叹了一口气,道:“非吾所求。罢了,人各有志,我何苦qiáng求。”
盖公合上眼,一代名将,就此离世,只留下他的事迹在史书上流传。
左丘遥以及冠之龄成为统领三军的将军,颇受微词。
那一年,他芳华正茂,却走在一条不归路上,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他一边与姬高祖周旋,一边寻找扶风帝姬的痕迹。城破之后,扶风帝姬的存在的痕迹仿佛突然消失了,不仅是他,姬□□那边也没有一点线索。
他是个将军,只会打仗治军,不会治理国家,况且姬高祖占了多数版图,减徭赋,开荒田,他怎么比得上姬高祖招揽人心的手段。
军师说山河一统是天下大势,他固守一方,和姬高祖对上,没有胜算,就算他能坚持,又能坚持几年?
军师是个有远见的人,他不得不考虑,如果他真的失败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士还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姬高祖在水中下毒,死了半城人和三分之二的军队后,有了答案。
浣花谷中,他带着最后的三百人,同姬高祖jiāo战,不敌,万箭穿心,他至死,没找到扶风帝姬。
第86章金玉怨(二)
晚上我们在一家客栈落脚,那客栈四周种了不少枫树,叶子红的似火,huáng的如金,飘飘dàngdàng,飞到青石阶上,与阶畔的书带草相映成趣。
左丘遥说完他的过去后,荣锦棠默而不发,直到他们分别,各自去自己的房间的时候,荣锦棠才道:“万箭穿心的时候,痛不痛?”
话一出,左丘遥眼皮抽动,愣了下反应过来问的是他,那抹动容之色被他掩于低垂的长睫之下,“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
荣锦棠“嗯”了声,“我问过澶微,你虽然恢复了理智。但是身上的煞气还需观察,这煞气也有我一份,是我让你把秽消灭的,等你找到能自主压制煞气,找到那位帝姬的踪迹,我就会离开。”
不等左丘遥再说,荣锦棠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左丘遥道:“我从浣花谷取回我的剑后,就能压制我体中的煞气,并且能吸收炼化它为己用了。”
崔璞点头,“没错,我看出来了。”
我慢悠悠地道:“锦棠没问过我什么压制煞气的事情。”
崔璞看着荣锦棠离去的方向,“她不过是想找个不离开你的借口。”
我扬眉,“或者只有见到扶风帝姬才会死心。”
说到底,荣锦棠不想离开左丘遥身边,哪怕知道左丘遥心中仰慕的是那个救过他的帝姬,她也不想放弃。
活人不能和死人争,同样,人既然死了,就成了过去,荣锦棠还有一生的时间能陪伴在左丘遥身边。
人非草木,鬼亦有情,从左丘遥和荣锦棠的相处便可以看得出来。
左丘遥嘴上让荣锦棠走,这两天实际上荣锦棠的要求他无有不应,荣锦棠的喝什么茶,吃什么菜,用的穿的,仍旧是左丘遥悉心照顾,和从前并无不同。
这种情况下,说他俩分开,我是不大相信的,顶多是闹些矛盾。
今天,荣锦棠询问左丘遥的过去就是主动破冰的开始。
客栈中有个八角凉亭,凉亭四周的草木打了一圈白色花苞,许是到没有到了花期的缘故,这些花苞紧紧闭合着,只花瓣玲珑,姿态纤细美丽。不知是什么花卉。
我问崔璞,他见多识广,读的书也比我多,或许知道那是什么花,
崔璞绕着亭子走了一周,细细察看,忽而道:“是昙花,只在晚上盛开的花朵。这花培育不易,能够培养到开放的更是少之又少,这客栈老板是个能人,种了这些昙花,几乎都能开。”
“那他侍弄花草很有一套,真想知道这花开的时候的样子。”我充满期待。
崔璞道:“昙花花期短暂,最多开两个时辰,素有‘昙花一现’之说。你如果喜欢,今晚非得盯着它们不错眼。”
我眉头一紧,“今天赶了一天路,明天又要出发,再彻夜不眠等着看昙花……”
崔璞轻笑,“你很想看昙花开?”
我重重点头,“想。”
“我来吧。”
我,“嗯?”
崔璞道:“我来负责等,等到昙花快开的时候叫醒你,好不好?”
我摇头表示拒绝,“不好。”
崔璞一挑眉,“为什么?”
我道:“我和你一起等。”
花开固然美好,但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等多久都是愿意的。
崔璞笑了,这个笑十分之动人,正如蜻蜓点水生漪澜,月映白昙花乍放,惹得我一颗心“砰砰”跳的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