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答应一声,“我拜托店家给我们拿些糕点当做宵夜,不怕你饿了。”
我也忍不住一笑,“好呀。”
想是有良人在侧,静等花开,是件多好的事情!
客栈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睡去,灯也一盏一盏地灭了,只有廊下的几盏米色纸灯笼,随风晃了两下,透出晕huáng的光来。
昙花的花苞闭合着,为了看的清楚,我们特地多点了几盏油灯,幸好夜里风不大,不至于chuī灭。
风炉里的炭缓缓燃烧着,壶盖被白汽顶起来,水“咕嘟咕嘟”冒泡,崔璞冲了茶,说道:“水有些热,你等会儿再喝。”
我答应一声,“左丘他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煞气了,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他吗,过几天再回宗里?”
崔璞道:“我也在想,术师和非人不是一路人,我们一直跟在左丘身边,违背了术师之间的规定。或许我们应该找个时间,提一提和他们分开的事。”
“天下无不散筵席,只是荣锦棠她,下定决心跟着左丘,这对荣锦棠来说,不是好事。但愿他们能找到对双方都好的办法。”
“抱歉,澶微。”
“嗯?”我拿了块松饼,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崔璞,“你在说什么,为什么道歉?”
崔璞道:“我本来想带你早早回到宗内,向宗主求亲下聘的。没想到拖到了现在,是我之故。”
我咽下松饼,抿了一口茶,那茶仍旧是烫,热的人心头也暖,“其实我不在乎那些虚礼,能和你在一起,走到哪里都可以。”
人不能得陇望蜀,他愿意喜欢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敢再奢求更多。
见到荣锦棠与左丘遥之间,我更觉得自己幸运,不早也不迟,一切刚好。
花的开放需要等待,这微凉夜中,昙花似清凌凌雪,如玉皎皎月。霜华层层,在夜色下悄然盛开。
一朵又一朵,次第绽放,在这小小凉亭四周,圈出一方安逸静谧之地。
崔璞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我总觉得事情不快点定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人的直觉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可以是天生的,也可以是训练出来的。
它来的十分没有缘由,就像老天爷说我们现在的气氛太好他看不顺眼所以要下雨一样,开始是雨点滴落,然后雨丝成串,哗啦啦淅沥沥,点点湿人衣。
左丘见状,解下外袍,盖住我们两个,匆匆回了屋内。
月色早被掩在乌云之后,那些刚开的昙花,雨打零落,有些可惜。
窗子没关上,风chuī着雨进屋,凉意灌满整个屋子,我来到窗前,正打算打开窗子,却发现楼下对面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站在廊下,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那人的身影削弱,即使有风雨遮眼,我依旧分辨出那个是本应该在房间休息的荣锦棠。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消片刻,又两个披着斗篷的人从另一侧走过来,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在荣锦棠面前停下。
三人jiāo谈了几句,荣锦棠一直冷着脸,说了没几句,荣锦棠低吼出声,“我们约定的时间没到,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我皱眉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荣锦棠不是和左丘遥一起逃出来的吗?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那两个披着斗篷的人声音压得极低,模模糊糊只能听到“任务”“时间”“嫁人”几字。
荣锦棠道:“我说的很清楚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完成的。你们等不了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约定在前,小心我和你们鱼死网破!”
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对荣锦棠微微作揖,转身走了。
荣锦棠看着那两人离开后,转过身来,想是要往上看,我忙侧过身子,躲了片刻,再去看时,荣锦棠已经不见了。
冰冷的风雨打在脸上,我关上窗户,对刚才看到的一幕思考良久,终于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先睡觉,明天再说。
一行人吃过朝食,荣锦棠问我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幕,喝了碗里的粥,道:“我想好了,先跟着你们一起走。我和崔璞是在外历练,回宗不是什么急事,不如先和你们一起走,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崔璞朝我投了个疑惑的目光,我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我另有想法。
崔璞咳嗽一声,附和我,说道:“没错,左丘现在这个情况,失去理智的风险虽然没有了,可是他以魂体行走世间,仍旧存在着诸多隐患,在你没有安定下来之前,我们还是得跟着你一段时间。”
“多谢你们。”左丘遥笑了一笑,“我欠你们太多了,我如今不是人,也无法偿还你们,若有朝一日,你们需要我帮助,左丘遥一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