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低下头看着荣锦棠,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怕真的出了事,我会伤害到你。”
荣锦棠轻咬红唇,犹豫不决,片刻后才道:“好罢,我们相信你这一次。如果你伤了左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左丘似有动容之色,我看到他的手似乎想去牵荣锦棠的,却像光照琉璃,穿了过去。
没有实体,怪不得他救我们时,能够轻易地下到地洞。
他不是人,崔璞没有说错,他是鬼。
左丘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即使成了鬼,他有着和人一样的情感,甚至更加细腻,他的身上没有厉鬼常见的凶煞之气,这也是我第一时间没有发现他有异常的原因。
但是人死之后,魂识消散,如果不是因为有极深厚的执念,为什么会聚而不散,凝成鬼魂呢?
崔璞保证只要左丘不伤害普通人,他也不会贸然出手,对付左丘。
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崔璞又问起秽妖之事。
左丘本来是鬼,对于非人有特殊的感应,他一眼看出那书生不是人,而是由死尸煞气怨气凝聚生出的jīng怪,有了神智后,专门诱骗人来吃掉。
因此通往山洞的窄道两侧,大坑里铺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骨,那些都是秽王残害的人。
至于形成秽王的死尸,其实是很多年之前,此地发生过饥荒。
野菜、虫子、树皮、观音土……人们搜刮着一切能吃的东西,大胆的人去山里打猎,反而被野shòu吃掉。
这个时候,女人,孩童,老人,甚至死尸,都成了其他人能活下去的食物。
没有人和人,只有人和野shòu。
那些被吃的人,剩下的骨头被扔到了山麓下。
久而久之,这些人的怨气形成了秽妖。
秽妖借着血气和怨气增长,让山里的妖jīng成为他的属下,为他引诱人,然后吃掉。
左丘能够消灭秽妖,原因是他本身就具有极为浓重的煞气,连浸yín煞气而生的秽妖都不敢和他正面对上。
崔璞最奇怪的就是左丘身上有如此浓重的煞气,居然还能保持神智。
相信我们没有恶意后,荣锦棠也说出了她和左丘的相识。
同时我们也知道了荣锦棠的真正身份。
她是淮清荣家的女儿,左丘是她从家中的一块玉中发现的。
当时她的手受了伤,血滴落到玉上,玉出现异状,左丘就是从玉中显现身形。
从玉中出现的左丘不记得自己的家人和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目标,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左丘这两个字,以及他误认为荣锦棠是他要守护的公主。
荣锦棠解释了好几回,左丘才不再叫她公主。
左丘帮了她好几次,所以荣锦棠知恩图报,决定帮助左丘找回他的记忆。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崔璞道,“荣姑娘,既然你出身淮清荣家,我相信你的家人肯定不会让你独自出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开始除了你,外人是看不到左丘的。”
我插了一句,“没错,你不会武功,况且家中颇有钱财,出门不带些丫鬟小厮,怎么都说不过去。荣姑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也许是我们两个人的态度太咄咄bī人,荣锦棠轻轻“哼”了一声,斜斜瞟了我们一眼,“你们这是在bī供吗?”
她站起身,“我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也没有权利gān涉我的事。我愿意坐在这里同你们谈,只是为了左丘。”
我歪头,恍然大悟,“你喜欢他?”
红霞爬上荣锦棠的脸颊,她羞愤地瞪了我一下,“才不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左丘,我的衣服脏了,我们去买件新的!”
“是,锦棠。”
他们离去后,仍有淡淡芬芳缭绕,我捧着脸,说道:“人鬼殊途,他们不会有好结局的。”
崔璞咳嗽两声,“前路未定,各有缘法。究竟未来会怎样,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给崔璞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刚才咳嗽了,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崔璞笑了:“劳你担心,我只是嗓子有些痒。”
尽管这么说,他依旧乖乖把我倒的水喝了,躺下休息。
暮色至,夕阳斜,风送着花香进屋,木窗半开,我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草药和种了一大片的夹竹桃,火红色的花热热烈烈地盛开,想必我闻到的花香就是它的香气。
我也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靠着chuáng榻睡着了。
迷糊中,我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摸我的头发,是崔璞吗。可我太困了,没有睁开眼睛去瞧一瞧。
晚上我醒来时,果然看到荣锦棠已经换了一件衣服,rǔ白色细绢半袖配浅紫缬丝花罗单衣,下着一条雪青色八仙织金马面裙,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芙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