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荣锦棠买的,她非常大方地叫了一桌酒菜,其中有道素蟹,其实是烧核桃,越嚼越香,只是那核桃壳带着,叫人烦了些。
崔璞的伤一时半刻好不了,把我们的情况传信给师父后,师父说让崔璞以养好伤为先,不用急着回来,现在宗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用我们帮忙。
我和崔璞的事,我犹豫了下,没有在给师父的信上写出来,信上写似乎不大正式,等哪一天我们回了影宗,当面告诉他。
我们闲着无事,便去研究如何让左丘恢复记忆。
其实左丘也是个长得极为不错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笑的时候会有一种特别乖巧的感觉。
他看人的时候眼神很专注,给人一种“我眼中只有你的”的错觉,所以好几个来找大夫的年龄女子,看到左丘时,左丘还没说什么,那些姑娘自己先红了脸,羞涩地不敢再看他。
奇怪的是,很少有人能第一眼注意到他,更多的时候,他仿佛一个影子,默默地跟在荣锦棠身后,无言地守护着她。
左丘的那块玉我和崔璞也看过,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其中暗含灵气,正是其中有这道充足的灵气,才使左丘的魂识能一直不散,还保有神智。
玉的材质是顶好的,上面以阳刻法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粗犷古拙,翩然有神。
这种雕刻的方式和风格据崔璞说,至少是七八百前的古物了,现在多是根据玉的质地和大体模样进行估量,雕出想要的东西,雕刻手法更加细致,成品偏向jīng美华丽。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左丘就是七八百年前的人,百年间,玉换了不止一个主人,要知道左丘是哪一任,也很麻烦。
见我们是真的认真在找有关左丘失忆的线索,荣锦棠不好意思地又透露了一条消息。
那就是左丘一开始对她的称呼——帝姬。
公主,亦可称帝姬。
自本朝之前,皇帝的姐妹和女儿都是用帝姬来称呼,然而本朝的开国□□嫌弃帝姬不好听,加上前朝仅有的几位帝姬都命途多舛,不得善终,遂改帝姬称呼,作公主之名。
能够跟在帝姬身边的男人,只有太监和侍卫。
左丘不是太监,当然只能是侍卫。
皇宫里的侍卫何其多,况且又是百年前的事,谁能知道左丘是哪个呢。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半月,崔璞的伤好了些,最起码做些简单的活动是没问题了。
我和荣锦棠熟悉了不少,还会相约一起去逛街。
这天我们去挑发簪的时候,摊贩唠叨了几句,说城里有妖怪出没,让我们小心点。
荣锦棠全不在意,接了句,“我们这边有个崔术师,专门降妖除魔,厉害的很呢。”
我猜她是心里对崔璞仍旧心里有怨,默默地没有接茬。
更奇的是,第二天,有人来来到医馆,指名道姓地要找崔璞。
第70章厉鬼(六)
来的人自称是赵管家,穿一件深青色直裰,头戴方巾,脸形瘦长,是个文质彬彬的模样,愁眉苦脸地恳求崔璞,说主人家出了妖怪,怪事不断,愿意出重金求崔璞消灭妖怪。
除妖本来就是术师的职责,崔璞的伤又好了不少,于是便定下下午去赵家看一看。
中午听大夫说,赵家是本地最大的富商,做的是布匹水粉生意,还开了一家客栈和一家酒店。
他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娶亲,掌管家里的产业,二儿子是个每日流连花街的làngdàng子,倚红偎翠,不成大器。三儿子读书读的多,就是十七八了连个童生也没考上,成日里躲在书房里,闷头不见外人。
听到赵家有妖怪,大夫也感到奇怪,他没听说赵家最近出事了。
我们去赵家拜访,赵家三个儿子都不在家,赵家父母也不在,听说是去淮清谈一笔生意。
赵家大儿媳妇上穿一件墨绿色纱织斜襟大袖长衫,下着大红遍地金妆花裙子,抹得极白的一张脸,头发攒个简单的元宝髻,只插了几朵绢花并一支草头簪子,像个画里走出来的人。
她和赵管家接待了我们,命令家仆上了茶水和糕点,赵家大儿媳徐徐讲起最近他们府里发生的怪事。
赵大郎忙于店铺里的生意,早出晚归,一般在戌时前就会回来,最近却直到将近子时方才能回到家。
赵大娘子一开始还认为是赵大郎学了赵二郎,寻花问柳,没想到据赵大郎所说,他回家的时辰和平时一样,但往往到家时,已错了时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赵二郎长年流连青楼瓦舍,夜不归宿是常态,他这人能长久地待在花街柳巷,是因为对各种各样的女子有兴趣,也就是说他这个人花心滥情,从来不会对一个女子保持三个月以上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