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闻言赶紧聚jīng会神开始看烟花:这么贵,不多看两眼多làng费。
觅秀:“……姑娘,这短短一日,兴阳郡的百姓可都把姑娘骂死了!”
小宛一边睁大眼睛看着烟花,一边说:“其实,骂我的也不止他们……”
觅秀着急说:“可是,既然陛……公子也在兴阳郡,公子若知道了,那以后,以后姑娘可怎么办,姑娘就要一直失宠不成?”
小宛笑着叹了口气,目光仍然驻留在天空上,说:“觅秀,你知道么,有人肯给我放烟花,我真高兴。”
觅秀说:“姑娘想要什么没有,怎地还这样老成地叹气了,跟范大夫似的——”
烟花在她眼眸里闪烁而过,她轻轻说:“我的确没什么想要的,但是看到别人有,有时很羡慕。”她忽然想到什么,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觅秀,你这么久以来跟着我,可有喜欢的人了?若有,我替你牵牵线?”
觅秀一跺脚:“姑娘……姑娘说什么话,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小宛又望向烟花,夜幕里这烟花格外盛大,她默默地想,她没有一辈子,可是觅秀她们还有很长的路。
她轻轻笑了笑:“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觅秀看向姑娘,姑娘的侧颜在夜色和灯火jiāo映中宛若洁白的莲盏,乌黑的发,漆黑的眼,丹唇皓齿,明眸善睐。
姑娘是她平生所见最美的女子——可是自古美人的下场又有几个好的……。
忽然天地里飘起雨。
飘进窗棂,扑面而至,她舔了舔唇上的雨水,微微发苦的味道。
她习惯性地微仰起头,眺望远处,墨一样的浓夜,烟花一旦静寂,仿佛天地就安静下来。迎面而来的风chuī动她的长发和翩翩衣裙,哪怕身处闹市,亦似遗世独立。
长街里,白衣青年缓缓走过她所在的窗下,只是在他正要抬头望见她时,天空开始飘雨,身旁护卫已经替他撑起伞。
小宛的想法的确不错,她和他,的确是差了那么一点缘分。
第二日,碌碌无为。
第三日,碌碌无为。
小宛在外头顶着这张刀疤脸,但又经常四处瞟长得俊美的小郎君,实在是件很容易叫人误会的事,现下街头巷尾已经隐约有苗头说兴阳郡新来了个丑女恶霸,每天都在想抓走英俊男子。
小宛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这张脸现在一出现,大多数英俊男子都会退避三舍;但找到姬昼的希望仍是一样渺茫。
同样的,这几日那位“凝光夫人”,不单大张旗鼓地四处游幸,还甚是劳民伤财。
甚至有传言说,郡尊大人要斥巨资为她建造一座行宫。
这言论一出,立即满城风雨。便是不动如山的小宛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免心惊了一番。
雨势瓢泼。屋内灯火摇曳,暗淡天色中,兴阳也忽然有了绛都的那份沉闷感。
觅秀焦急地看着她,说:“姑娘,这下怎么是好,那郡守府中的一定是假的,却要顶着姑娘的名号做这样多坏事!”
小宛蹙着眉,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他们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不知郡守府中的究竟是什么人,我得揭穿她才行。”
她所憎恨的不是因为那人令她声名扫地,而仅仅是那个人如此铺张làng费,要知道,这样大的开销,是压榨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
一响烟花便是五十两,是多少人挣十几年才能挣到的数目,仅在天空一现,便落幕散尽。
她给徐瑛递了消息,徐瑛出现得很快,恭敬说:“既然夫人要求,在下这就送您前去郡守府。”
——
雀舆凤车华美异常,小宛万万没有想过自己会坐在这副车上。
而她也才知道,这些天花乱坠的谣言,根本还是他们要引蛇出洞的计谋。她被封了xué道,暂时不能说话行动,只能任他们摆布,包括乘上这雀舆凤车,游览兴阳郡城。
她和觅秀都没有想到,自己终于还是掉进了他们的圈套中。
赵洪横征bào敛,而她——就是他们征压的最好的借口。如果一开始徐瑛就提出来,她一定不会答应,所以他们用这样的方法,诱她前往。如果她不露面,是无法真的引出姬昼,——他们简直一箭双雕。
她忽然知道太后想要做什么了:
——弑、君。
车队浩浩dàngdàng行过长街,她怔怔望着前方,此时竟然不知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
可能还是希望的罢……。
但是他也会身陷重重危险当中。
不过,她又怎么会指望他来,他来兴阳郡另有要事,并非为她。何况,自从吵架过后,她再也不曾见过他了。
车舆几乎转过了大半个兴阳郡城,沿途的百姓纷纷望着车驾上端庄坐着的美人,美人没有遮面,这一回碧羽帘四面高挂,美人姿容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