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玄衣男子暗暗打量了她们俩人一阵。
客人又道:“郡守大人是昨夜里得到的消息,这不,已经让舆轿去接了!闻说夫人她身子娇弱,风chuī一chuī就飘走了,郡尊要亲自去迎!哎,要说郡尊,夫人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的,……”
小宛想着想着胃中翻涌,gān呕起来,看来她最近身子是有点娇弱。
觅秀担心说:“姑娘这样都好多日了,得去看看大夫!”
小宛摇摇头说:“大概水土不服罢?我没事的。”
不过,是谁要冒充她?
既然赵洪这样大肆宣扬,姬昼若是知道此事,应会去寻“她”,她大抵就能找到他了。
这件事她还没有理清头绪。她叹了口气,继续吃着汤圆。
甫一出了门,果又见许多百姓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还有说去城外看热闹的。
小宛和觅秀也跟着去看热闹。
兴阳郡城素来繁华,但值此战乱之际,繁华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一路走来,路上朱绮盈户的多,但食不果腹的乞丐也很多。小宛蹙着眉看着他们,挨个儿都给了点钱,却也知道自己只是杯水车薪。
“谢谢姑娘,好心人长命百岁……”
那个老人带着个幼小的孙女儿,坐在墙角,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小宛听了却觉得难受。
“老人家,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听口音不像兴阳人?”
老人道:“我们爷孙俩是从少梁逃过来的。前头打仗,可害苦了我们老百姓……。”
小宛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那……请问前线怎么样了呢?”
老人家摇了摇头:“唉,……薄家军烧杀抢掠,抢完了就跑了,赵国大军打进来,郡守投降,我们全都跑了,——”
她的思绪混乱起来,想到自己,想到太后和平昌侯,想到姬昼,想到谢岸……
世家权贵贪欢作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他们每个决定,都有无数人因此付出代价。
成王败寇哪一个不是站在累累尸骨之上称王称雄?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怆然看向天空,今日是薄yīn天,没有见到太阳。
——
郡城中某个角落的茶棚里,因是yīn天,凉茶生意不算太好,统共只坐了一桌四人。
座中白衣青年的鼻梁上架着一柄银质面具,恰遮住他一半面容,端起一盏凉茶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如画,单凭这一点足以见他出身不凡。
然而出身不凡却愿坐在这破敝茶棚中喝茶,又有些匪夷所思。
另几个青年大约是他的护卫,也都戴着清一色的银质面具。
其中一个说道:“公子,今日城中之事,是否要查?”
他微微摇了摇头,嘴角缓缓勾起一笑,说:“他们想引我们出来,若是前去,不正是中了他们的计。你们也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在茶棚坐了许久,直到另一玄衣青年回来。
——
小宛去看热闹但是看了个寂寞,人山人海的,以男子居多,大概因为他们都很想一睹妖妃芳容。但是也因为人太多,夫人没能瞧见,倒是郡尊大人骑着高头大马,非常瞩目。
小宛没想到那赵洪长得还行,勉qiáng算个英俊,就是年纪可能有点大了,得三四十了。太后那边的人仿佛都有个英俊的特质。
她就远远地在人堆里看着这巨大的排场里莫须有的凝光夫人过去了。
她承认先才的想法是她太过天真,毕竟这样多的人,就算姬昼出现,她也找不着他。
她和他之间总是欠缺了那么一点缘分,好似所有的相遇,都比她预料的要晚上一步。就像,她在被薄云钿狠推过后才能碰到他,她在九霄楼的第八层找了十几个房间才找到他所在,若是真的心有灵犀,应该第一个就能找到才对。
所以,她已经预感到这一回一定也要很久才能找到他了。
这一日入夜里她们俩无功而返。除了惆怅还是没能吃到那家烧烤摊的烧烤,但想到明天还有机会,她便没有继续惆怅了。至于找人的事情,那都可以暂时抛开。
她沐浴过后,穿了身月白色裙子,散着长发,支起窗,在窗边期待今晚的烟花。
觅秀告诉她这日可不得了了,她正要听是怎么个不得了,只见远处夜幕里升起烟花,比昨天晚上的还要绚繁灿烂,她一瞬不瞬地望着烟花散尽五色光华,天穹骤亮,发出惊叹:哇!
觅秀也跟着一起发出惊叹:哇。
她撑着腮看向觅秀:“那是怎么个不得了法?”
觅秀神情凝重地指了指天上的烟花:“姑娘,烟花好看么?”
她点了点头:“好看。”
觅秀说:“五十两银子一响。”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姑娘,今日市井里可全在传,传赵大人为了迎接夫人,劳师动众,”她没说是迎接姑娘,姑娘可好端端在这站着呢,“夫人要吃昭宁风味宴席,一顿一千两……夫人沐浴要用三十里外的川罗山泉,夫人还要看兴阳特产的云海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