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是九霄夫人的位置吧,她身侧那个青年有一丝的眼熟。
昏淡的天光下,起了风,卷起飞舞的雪花。她直觉那是姬昼,下意识就去找他,但她挪动脚步时,总觉得自己实在很……怎么就非要巴巴地上赶着去找他。
可她又觉得她此行也没有觅秀寻音她们相伴,唯一的伴儿大约就是姬昼;可他不管她。
他的白衣在这般昏暗天色里愈显白得刺眼,她逐渐地将其他花花绿绿的衣裳都看做了灰色,仅他那白衣,遗世独立似的存在。
她挤得很用力,这时,天风猛烈地刮起,雪似乎一眨眼就下大了,落得格外急,宛如飞舞着的鹅毛,纷纷扬扬地浮落天地之间。
一时人群又嚷了起来,叫嚷着快开始,他们急着回家收被子之类的话。小宛觉得自己离成功仅有几步之遥,他似乎近在咫尺了。
她眼里闪烁着欢喜。
眼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了。
雪很大,她望见他撑起一把油纸伞,素白没有一点装饰的六十四骨油纸伞。她正在想,这雪也太大了,她迫切需要一把伞——他竟然真的带了伞——她便愈加欢欣地想要跑过去。
但是,她却见他将伞轻轻举过了那个乌发堆云的女子的头顶,替另一个女子遮雪;他侧过了一点身子,她清晰地望见了他唇畔噙着的温和笑意。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
大约是望见了她,她几乎可以想象,他眼中又会溢出怎样的沉冷和不耐来,像他一贯的那样。
她心里忽然有些落寞,脚步轻轻一转,将自己湮没在人群里去。
她没再去凑热闹了,而是慢腾腾抱着胳膊走到了入门处那个赌局跟前,还有许多闲人正热烈讨论着席上那白衣翩翩的公子是谁。
她默默然走到列尾,那只瓷盘子里孤零零的仍只有她押下的五十两。她俯身轻捡起那块小石头,抽回五十两银票,一只手却忽然按上了她的手。
第47章坏人
那只手不偏不倚地,就按在她的手指上,疼得她如触电般甩开了手。
她忙着后退了两步,才抬起头,望到眼前撑了把素白纸伞的白衣青年垂眼瞧着那闲汉们设的赌局,轻笑:
“我当是为了什么见着我便跑,原来是夫人忙着收钱,应接不暇。”
她眼眶里因痛而生的热泪还在打转转,听了这句话,郁郁地抬眼望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
她想他既然另有佳人要陪,她又何必去丢人现眼,这才悄悄地回来,他却说她是忙着收账,只是,她大概怎么也解释不清。
尽管她很有跺跺脚然后一走了之的脾气,却又没有不去蹭一蹭他的伞的骨气。
毕竟风雪实在太大了,她穿得又比较单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她便慢吞吞地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不说话。
风雪甚急。
他的目光大约落在她脸上,停顿片刻,什么也没有说,举步向里走去,她便乌guī一样踟蹰地跟在他后面,走了两步后茫然抬头望着他的背影,便又在想,他大约并不需要她一起去,不然刚刚一定会说“走吧”;那么,她还是不必去了。
她就又回了头,依然抱着胳膊走到原来处。那个坐庄的闲汉是个讲信用的江湖人,方才那赌局结果自然已经出来,所有盘子里盛的钱当然都归给了小宛。
围在一块儿的闲人们纷纷红眼望着这红衣的蒙面女子,各自心里都想,万万没料到今年爆了冷门,这小姑娘怕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
小宛仔细地收拾着,那些金玉珠宝一件未取,银票也只拿了三张十两面额的并她原本的五十两。
她从怀里摸出个荷包,装了一包铜钱后,轻声细语道:“剩下的,大家还是各自拿回去罢。”说完,又费力钻出人群,向城里繁华地段去了。
黎河郡城很大,原也不是所有街道都算繁华,从厘水这高台到繁华街市得走好一段空旷街巷。
小宛走过一回,差不多也能够记得路,摸索着也穿过这些街巷,望到德隆大街那金碧辉煌的牌坊。
她就又加快了脚步。
因是白日飘雪时分,街上也不算热闹,甚至于有些冷清,她似散步一样,低头望着青砖,跳踩着青砖的接缝处,一个人寂寞又自娱自乐似的往前走着。
她踩了一会儿,忽然有热气袅袅地绕到她鼻尖跟前,她的鼻尖仿佛就追着这缕热气转了过去,正见街边有个烙饼的小摊,热气腾腾的烙饼香气扑面而来。
她惊喜地“哇”了一声,小步凑上前,垂着眼指了指摊在炉边的烙饼:“老板,请问这个是什么味道的?多少钱啊?”
老板说:“这是咸味的,两文钱一个。小姑娘要不要买几个尝尝,我们家的烙饼远近闻名啊!在绛京也有分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