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笑了一声:“罢了,迟早还都是要见到的。说吧,你探知了什么?”
小宛将姬昼这几日前往黎河的事说了出来,还把他所赠一柄剑也提了提。
“你是说他竟然出宫了!?”
太后的声音不无愤愤:“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丁点儿也不知?”
小宛心里想,分明她也不知,怎么还要怪自己来着。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就只好做小伏低说是自己没用。
太后打碎了一只青花瓷茶杯。
小宛只想当透明人,不预太后话锋却是直朝她而来的:“他去黎河,显然是跟黎河谢家那群老狐狸谈判的!你说你有什么用?叫你抓住他的心,他的心思可有半点儿在你身上?若他当真有心,怎么会不告而别?”
小宛哑口无言。诚然……诚然是如此的。他截至目前对她的宠爱,还只是因为她是个肖似他从前的心上人,并不因为她是叶琬而喜欢她。
太后声音又恢复淡淡道:“这次他肯带你去黎河,想必打着什么算盘,你小心些,别被他套出什么来。”
小宛已不敢去喝慈宁宫的好茶,只敢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坐着。
而这时,门外的侍女通传:“平昌侯到了!”
小宛刚受过惊吓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
第35章散步
她的面前行过一阵夹杂雪的清寒的风,她局促地站起来,却只敢垂着眼。
那一袭清隽白衣堪堪正停在了她的眼底,她手指都攥紧,心口亦乱跳一气。
姬温瑜的声音似添了一些沉稳,她不知是因这些年在外的历练,还是她的记忆已出现偏差。
他给他的母后行了大礼,座上薄太后声音微颤:“阿瑜,快来,到母后这里——”,小宛没想过向来qiáng势的薄太后会有这样慈母一面,不由愣了愣。
在少有的好几次她跟姬昼一起请安的时候,太后有多虚伪,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差距实在太大,难怪姬昼压根不怎么过来呢。
她不知道薄太后对她的长子的恶意从何而来,自在藏书阁读到了《郑伯克段于鄢》后,便觉得可能人总是偏爱幼子,又或许当年太后生产姬昼的时候也是难产。
姬温瑜撩起白袍三两步并作到了凤座下半跪着叫了声“母后”,小宛记得那里原也是薄云钿撒娇耍痴的地方,现在换了人,可见这是他们这些人所专享的宝地。
她向他行了一礼,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太后是不喜欢他跟她太亲近的,总怕因为她,他就不上进了似的。
她踌躇了一番,打算告辞,姬温瑜便已先笑着说:“等等。”
这是太后的慈宁宫,又已经挥退了伺候的人,只留太后心腹宁嬷嬷在,的确不用太紧张小心。所以姬温瑜这样叫她,她也就没有推拒地停了停,“侯爷……?”
“小……”他话音被太后的轻咳打断,小宛见他望了眼太后,才站了起来,说:“凝光夫人……似乎瘦了许多。”
小宛眼眸微抬,也去望了眼太后,才道:“谢侯爷关怀,小宛,小宛很好。侯爷身子可还康健?”
他们如今也只能这般客套问答。
薄太后道:“这些琐碎事就免问了。阿瑜,西南那边情况摸得怎么样了?”
小宛的脸色白了白,不敢多话。
太后说她根基未稳,一些事情还不够资格知道,等她慢慢立起来,也要参与进来。她实在不太想知道这些。
“西南几个郡,原先郡守都是父王辈的人,儿子去后,跟当地几个豪富大族联络,好几家表示愿出资供饷,只求做个当地小官。儿子回朝后打算先行安排兴阳郡的人。”
“兴阳与宁国接壤,算是富庶,兴阳郡郡守你可得仔细挑选。”
小宛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太后觑了她一眼,闲闲道:“兴阳跟姬昼当公子时的封地晋南接近,他定然也在打兴阳郡的主意。叶琬,你觉得当如何?”
小宛身子一颤,目光游弋,说:“小宛不知。”
她怎么会不晓得太后什么意思,那不用问定是要叫她去chuīchuī风啊。她头皮发麻,捏紧衣裳一角,半分目光也不敢去看太后。
姬温瑜立即替她解围笑说:“母后,自然先要将原先的郡守‘请辞致仕’,再请其举荐一人。”
“侯爷所言极是。”小宛连忙搭腔。
晋国一直以来选任官吏都是有举荐一制,若身为豪族世家的门客,能得世家人举荐入仕,那无疑是前途无量。
只是这般,其弊病也愈来愈多。
好不容易听了一耳朵太后的谋划,小宛浑身乏力地回了沧海殿,倒头就睡。她莫名觉得困倦。
她这日无梦而眠,睡醒后揉了揉眼睛,正兀自烦恼太后jiāo代她的事情。太后叫她去黎河时务必跟她在谢家安插的钉子接个头,看看谢家那群人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