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祈点点头,眉宇间的郁色却未消失。
唐以菱的福安宫就在永仁宮旁侧,与言祈不顺路,只说了几句话,唐以菱便回宫去了,言祈裹紧了大氅,也往小门去。
只刚走了两步,一阵脚步声先快后慢,最后在自己身边缓和。
言祈往身边一看,竟是孙雅清。
“言婕妤。”孙雅清笑得极为温婉。
“昭仪玉安。”言祈朝孙雅清福一福身子。
不过个把月的光yīn,从前是孙雅清该向她行礼,如今却换过来了。
太后病着的时候,孙雅清日夜不歇,亲手抄了佛经送到古华殿为太后祈福,李承景得知此事,心下念她孝心,晋了她的位分为婕妤。
孙雅清的父亲孙亚东,他本是扶台郡知府,扶台郡的兕城往年多闹饥荒,孙亚东不仅抚顺民意,解决了饥荒,今年竟足额缴纳了粮税。
无论于兕城的百姓还是朝廷,都实在是大功一件,也因此,孙亚东被调入京中,现在户部任主事。虽是官阶只升了半阶,但从淮州边境调回平京城,不得不说是高升了。
因着父亲的功绩,李承景又给孙雅清晋了昭仪。
“言婕妤快快请起!”见言祈福身行礼,孙雅清忙将言祈搀扶起来,“你我同日进宫,都是姐妹,哪里需要行这样的大礼?”
言祈只温和笑笑:“入冬后各宫少有走动,我还没来得及恭喜昭仪,也恭喜昭仪的父亲高升。”
孙雅清也笑着,只是面上虽和善可亲,眼神中到底带了几分志得意满:“哪里有什么好恭喜的,父亲的功劳实在,可我晋封,也实在是沾了父亲的光,全是仰仗家里的功劳罢了。”
说着,她含笑伸手拂过耳边,捋一捋耳后的发髻。
言祈正不知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一声轻哼,与孙雅清一齐看过去,见是赵婉玉。
赵婉玉也不行礼,这回难得没看言祈,而是盯着孙雅清:“不过一个昭仪的位分便这样得意显摆,我还当你多清高呢,看来心里到底放不下当初她压你一头,现下暂得恩宠,便急着来炫耀了。”
言祈听得一愣。
她原以为赵婉玉是只针对自己,眼下看来,她这憨货是对谁都这样!这不是四面树敌吗?!
孙雅清面上一时促狭,却也不发作斥责赵婉玉,只是忙看言祈:“我没有炫耀显摆的意思!”
言祈点头:“我自然知道。”心下却觉得孙雅清的反应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赵婉玉又冷哼一声,回宫去了。
孙雅清原是与赵婉玉住在一处的,见赵婉玉走了,又因为赵婉玉刚刚的话,孙雅清也不好意思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忙跟上赵婉玉的步子去了。
等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走远,言祈想了想,不想绕道走御花园,便从龙光门入,打乾宁宫后头回凝华宮去。
乾宁宫是李承景的地方,虽是从后头走,言祈看着乾宁宫,心中还是生出叹息。
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不甘心的。
除了不甘心见人就要让三分,她更不甘心的是,李承景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冷落了她。
李承景对自己的纵容宠爱尚且历历在目,不过一夜,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她不是没去找过李承景,却被魏平寻了借口拦在外头,连面也没见着。
自然,她也可以去御花园堵李承景,可是她不想去堵。
李承景不想见自己,就算她见到了他,怕也只会让他生厌吧?
第85章弄巧成拙
然而言祈心中这点凄哀并不真切。
一则她压根不知李承景为何如此,就算是他朝秦暮楚,也不至于几个月不来看她,且闵瑛还服侍着自己。
二则她虽不得宠了,可放眼宫中,像唐以菱说的,再也没人像她当初一样得宠,可见,到底没人替代她。
素素在一旁觑着言祈的脸色,见她看着乾宁宫,以为她在感伤君心多变,忙开口:“方才那孙昭仪也真是的,摆明了就是来炫耀的,偏还不承认!”
言祈果真转回目光,看向前头的路,笑道:“你怎么学得和咏儿一样,宫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还要个个拿出来痛斥一顿吗?”
素素愤愤:“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方才孙昭仪故意捋头发,就是为了显摆耳朵上那对南珠耳坠子,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微微一怔,言祈这才察觉方才那个动作的深意。
是啊,南珠是极珍贵的,宫中首饰衣裳多用东珠,就如同她身上这件镶珠捻金线石青色小褂,镶的也只是东珠罢了。
可从前,她的衣裳上无一不是南珠,只是那时候她未放在心上。
素素还在自顾自说:“那耳坠子又不是皇上赏的,也不是她独有,不过是渝妃看她父亲升官,这才赏了她,且还赏了父亲同在户部的舒嫔。舒嫔的父亲还是户部尚书呢,哪轮到她显摆了!”顿一顿,素素又道,“不过舒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针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