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现在开始算,你到前边去带路。”
他应了一声,走到她跟前两步的距离,乖乖带路。
夏也胜负欲燃烧,立志一定只成功不失败,她拉开步子,使足了劲往前跨,一步就是将近两米。
江驰时不时回头看她两眼,看她一边跨一边数,到后来累得满头大汗,要死要活。
“五…十…”她憋着气又跨了一步,随即在路边蹲了下来,“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十分钟吗?”
“你这样走得太慢了。”
夏也苦着脸,四处张望了一圈,随口一句:“江老板,你不会带着我绕远路了吧?”
江驰矢口否认:“没有。”
屁的个没有,不仅绕了远路,还他妈绕了两条。
她歇了好半晌,直到体力恢复,才迈开腿重新出发。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掉了九十步,剩下十步,奈何她腿长一米八也到不了目的地。
男人扭过头来:“还走吗?”
夏也累得不行,摇了摇头:“你背我。”
他说好,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小心翼翼地背起来,迎着月光和路灯,一步一步往前。
她趴在他肩头,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夜,连天上的圆月和无数繁星都早已入睡,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清静了不少。
总算进了小区大门,刚走到楼梯口,夏也就闹着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双脚一前一后,憋足了劲往前蹭,一口气跨了四阶楼梯,嘴里还念念有词。
“九十一!”
“……”
江驰无奈:“你这算耍赖了啊。”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耍赖就耍赖嘛,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了。”
又用了三步跨到家门口,她才转身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跟上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孔里:“等会说。”
夏也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已经先一步打开了门,余光扫见房子里,从头到脚都愣住。
明晃晃的灯光照亮客厅,书架上是各种材质花色的布匹和针线,柜子上放着价格不菲的缝纫机和全套的剪裁工具,阳台角落摆着不同型号大小的人形模特,一旁是架好的三角画架,配着堆了半米高的特质画纸和大桶色彩纷呈的彩铅,白底墙上挂了一排排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全是曾经出自她手的服装作品…
夏也酒意困意烟消云散,呆呆地立在玄关处,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江驰顺手关上门,眸光和语气都异常温柔。
“喜欢吗?大设计师。”
她轻轻眨眼,听到他低缓的声音徘徊在耳侧。
“夏也,在我这里你尽管抛开夏氏继承人的身份,好好当你的设计师,我还是那句话,做任何你想做的,我无条件支持。”
因为是她喜欢做的事,所以不论怎样,他都无条件满足…
少女吸了吸鼻子,眼尾闪着泪光,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他轻笑:“哭什么,感动到了?”
夏也克制不住地掉眼泪,哑着嗓子:“哭一下又不会死。”
“但是会长细纹。”
她一噎,立马收住了表情,一脸默然,让泪珠自己往外涌然后往下掉。
他忍俊不禁:“女朋友真可爱。”
“本来就可爱.…”
“嗯,是。”他笑得胸腔都在震,附和道,“我的女朋友很要qiáng,很要面子,永远喜欢说反话,永远转身哭鼻子。”
“她喜欢计较jī毛蒜皮的小事,抓着点看不顺眼的地方能喋喋不休一整天。”
“像个刚上学的小孩,总是童心未泯,经常做出一些超出我意料的幼稚的事,如果闯祸了会十分坦然地把黑锅扔给我,让我给她收拾烂摊子。”
“她喜欢跟我闹脾气,一天不惹我生气就浑身不自在,嘴硬,骨头更硬,就算真的是她的错,她也决不肯服软道歉。”
“偏偏她又爱哭,一言不合就挤眼泪,矫情又小气,说她是哭包她还要摆臭脸,死不承认。”
……
所有这些,都很可爱。
夏也胸腔巨烈,大脑轰鸣。
她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方盒,高大的身躯躬下腰,微微低头,膝盖拄着地,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爱太贪图,才会入骨。
“你还差我一个条件。”他抬头看着她,郑重真诚,像在jiāo付这一生的承诺。
“阿也,要不要嫁给我?”
他的条件是嫁给他。
夏也恍然,稍稍后退一步。
面前的景象一寸寸变幻,客厅的物件逐渐消失在视线,课桌和沙发缓缓退去破旧,一切都倒退回多年前的模样。
书桌前,深咖色短发的女孩咬着笔盖,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板凳,悠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