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者救死扶伤,坚持数十年下来,或许能抚平尹隋bào躁的性子,将其骨子里带着的杀孽磨去几重。
本意是好的,但……
姜朔一开始着实没有考虑过,他与尹隋二人单独留在民间会发生什么。
起初还是比较寻常的日子,医馆刚开张时,门庭冷清,尹隋也正陷在昏迷中难以转醒。姜朔每日需要做的,只是翻读医书,去寻其他大夫讨教经验,以及照顾小徒弟。
那段时间虽然无聊,不过如今的姜朔回忆起来,还是比较……幸福的。
毕竟昏迷中的尹隋可乖了,让翻身就翻身,让抬腿就抬腿,晚上睡觉也安安静静的,听话又可怜。
平静中过了大半年,尹隋终于转醒,但因为太过虚弱,第一天就从chuáng上掉了下来,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把在外堂看诊的姜朔吓了一跳。
这日开始便麻烦起来,因为尹隋灵核尽碎,身体根基受损,刚醒来时还每日吐血,不吐血时就泪汪汪地盯着姜朔看。
吃饭时要人喂,睡觉时也要缠着姜朔,偶尔姜朔太忙,忘了要去看两眼,就会发现少年眼睛红红的,连话也不肯开口说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有余,尹隋的身体终于一步步好转起来。
姜朔身上的生活压力轻了些许,但莫名其妙的烦恼开始增多。
比如小徒弟虽然已经能够如常人一般自如行动,却偏偏还喜欢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走路时要挂在姜朔腰上,睡觉时也时不时要钻进姜朔怀里。
一旦发现姜朔蹙眉,尹隋就咬住下唇,眼巴巴地瞅他,直看得姜朔无可奈何,随他去了。
后来便越来越过分——
在姜朔某日夜里被小徒弟压住的时候,方才察觉到自己的纵容造成了什么后果。
尹隋仗着自己伤势初愈,姜朔态度又软和,肆无忌惮,嚣张至极,胡乱在身下人颈间啃了一通,又去扒拉姜朔的领口。
姜朔自然不依,但力气没尹隋大,又顾忌着不敢妄动灵力,一来二去,雪白里袍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扯得七零八落。
尹隋又伸手把台上的烛火灭了,抱着姜朔在被子里蹭来蹭去,但过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得其法,只得偃旗息鼓,暂时作罢。
当晚的成果,是姜朔的里衣被扯坏,再加上被褥被尹隋无意间踹到chuáng底下,不能再盖了。
又过了几天,尹隋故技重施,这次不知在背地里看了什么话本,竟还懂得要去扯姜朔的腰带。但因为太过焦躁,还没找到正确的地方,就把姜朔的里衣弄脏了。
再隔了半个月有余,姜朔忍无可忍,一把将蠢蠢欲动的尹隋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并说:“我来。”
这次冲动行事让姜朔后悔至今。
尹隋年轻,心性浮躁,不知轻重缓急,这些姜朔尚且还能忍受,但不仅鲁莽还没有自知之明,一味只知索要奖励,令得生性温柔的姜朔都不禁bào躁起来。
当夜,天蒙蒙亮时,姜朔攒了一口气,愤怒地将尹隋踢出了门。
因姜朔身体有恙,江氏医堂闭门一日,尹隋终知有错,不敢再造次,每日老老实实地上山采药,还去了其他医馆处,买了消肿止痛的伤药带回来。
姜朔的火气稍稍消去些许,但仅仅过了几日,就再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连嗓子都哑了,训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起种种往事,姜朔立时眉头紧锁,拂开腰间尹隋不安分的手,淡淡道:“今晚你睡外堂。”
尹隋大惊失色,不明白明明刚才姜朔语气还很温和,怎么一瞬间就变了模样。
“我不要。”少年紧紧跟在姜朔身后,委屈道:“上次睡外堂,都着凉了,难受好多天。”
姜朔平静道:“那是你半夜不睡觉,故意在屋顶上chuī凉风所致。”
尹隋:“……”
忘了姜朔修为未失,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他半夜偷摸做的那些小动作,估计被姜朔一个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姜朔走到内室门口,抬手把少年拦住,一双漂亮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尹隋焦急又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望着姜朔进了内室,把门关上。
进了内室的姜朔松了一口气。
今天没料到祈凤和于普会上门探望,还无缘无故提起了萧尘。而依尹隋那性子,表面上越是委屈可怜,心里头的不满就有多重,晚上就有多喜欢变着花样地闹腾。
姜朔吃过多次亏,如今再也不肯上当受骗了。
尹隋蹲在内室门口,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失望地发现姜朔把烛火灭了,应是已经睡下——真不打算理他了。
肚子咕咕叫,自从修为尽失后,尹隋比平常人饿得还更快,只得起身去灶上草草煮了一碗面,端着到了内室门口,席地盘腿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