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从堂中走出,俊秀的面容上笑意玩味,瞥了一眼那些仆从,漫不经心道:“他去可以,不过我得跟着。”
先前来过的中年男子见他的模样,就不自觉发虚,但恃着自己这边人多,又胆子壮起来:“金爷只邀请了江郎中,你又是何人?”
“哦,”尹隋懒散出声,“我是江郎中的药童。”
姜朔:“。”
仆从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见过长这么大个的“药童”。
不过江郎中身边的这个人他们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曾经还是个药罐子,病怏怏的,成日里黏在江郎中身边半步也不肯离。如今不知吃了什么神药,竟变得力大无穷起来,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医馆里劈桌子,恐吓他人。
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的怪东西,仆从心想。
金爷催得紧,他们也顾不上再与尹隋多拉扯,只得说:“那请江郎中和这位药……童赶紧上轿,咱家金爷的病可等不得。”
姜朔上轿后,尹隋袖着手,慢悠悠地从这帮仆从面前走过,顺带还轻飘飘地瞥了眼刚刚话最多的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感到脖子上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喃喃自语:“……原来还在。”
说不定很快就不在了呢,中年男子内心突兀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用处
金府是小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从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到府内处处的金玉屏风、摆设,无一不透露着浓浓的富贵气息。
中年男子引姜朔下了轿,开口:“江郎中,你唤我张管家就成。”
张管家信心满满,故意带着姜朔二人走了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把金府的阔气都展现出来,准备等着姜朔惊讶出声询问他。
但他一直待着姜朔和尹隋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别说姜朔有什么反应,就连他身后那黑衣少年,都眸色冷淡,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奇了。张管家心想,先前明明打听过,江氏医堂就是个没钱的小医馆,这两人怎么进了府……毫无反应的?
张管家只好停下脚步,手一伸,对着不远处摆在廊下的一株半人多高的红珊瑚道:“这是咱家老爷特意托人从南海打捞出来,又请有名的琢玉高手细细雕刻而成,名‘红云当头’……”
“哦,”尹隋扫了一眼,道,“不值钱。”
张管家脸都憋红了:“你这不识货的,不要乱讲!”
“这是用牛骨染色而成的假珊瑚,自然不值钱。”姜朔忽然开了口,语气平静道:“他没有说错。金爷究竟住在何处?不是说急病需要看诊吗?”
张管家沉默了一下,讪讪笑道:“金爷可能正在梳洗,让我先带江郎中逛逛。见江郎中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够蓬头垢面的……”
“……”姜朔看向他,略有些无语:“你们金爷不是中风了吗?这样贸然洗浴,易加剧病的严重程度。”
张管家:“……那请您这边走。”
尹隋在后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下几步路过后,姜朔二人就来到了金爷住的主屋,一进房险些被满屋摆放的金器亮瞎了眼。
那四十有余的金爷横躺在一张挂金坠玉的紫檀木榻上,身穿一件暗huáng色外衣,上面绣满了金线牡丹,一旁则有两个貌美侍女在给他捶腿。
金爷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以示自己重病缠身,难以起chuáng。
张管家作揖道:“江郎中,你看,咱家老爷已病得这样重了,你要不稍微走近点,先给他诊诊脉?”
姜朔遥遥往榻上瞥了一眼,就道:“你们金爷……身体好得很。”
张管家脸上陪着笑,却挡在姜朔要出门的方向上,说:“江郎中,我们都知道你医术高明,但隔着这样远的距离怎么看得出来病呢?还是请上前吧。”
两个貌美侍女一声不吭搬出张凳子,放在金爷榻前,紧挨着他垂落的满是褶子的手。
姜朔顿了顿,索性走过去,在金爷榻前坐下。
金爷睁着双眯眯眼,一边“啊啊”装病,一边贪婪地上下打量姜朔的身形,又着重在那轻纱层叠的帷帽上停了一瞬。
紧接着,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姜朔的腕,不料才抬起两根手指,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般,竟连手都抬不起来。
金爷愣了愣,惊惧地睁圆小眼睛——他的舌头!舌头也不能动了!
姜朔给榻上这金爷施了个定身术,敷衍地在榻前坐了一坐,就起身对张管家道:“你家金爷这病太重太离奇,恕我无能,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管家皱眉:“怎地如此说,我家老爷其实也……病得不算太重,还是能稍微说两句话的,是吧,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