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如死尸般躺在榻上,与张管家大眼瞪小眼。
张管家:“……”
姜朔转过身,语气温和:“金爷,您也觉着,还是请过另一家大夫过来更好吧?”
金爷:“……”
张管家也懵了。
这和商量好的,不太一样啊?
张管家虽然不明何意,但收到榻上金爷要杀人般的目光,还是下意识挡在姜朔跟前,说:“江郎中,你就再看看吧,开两副药也行。”
姜朔站着没动。
开药?若是之后金爷吃出了“毛病”,岂不是极大的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尹隋突然很轻地哼笑了声,说:“我来给他把把脉吧。”
张管家要阻止,尹隋却不由分说地在凳子上坐下,毫不嫌弃地抓起金爷的手,装模作样把了半天脉,说:“没救了。”
张管家大怒:“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闻见房间里弥漫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尹隋施施然起身,对他指指榻上的金爷,神色无辜又无奈:“他真的病很重了。”
张管家与旁人一同看去,见片刻前还能用眼神暗示下人的金爷此刻目光浑浊失焦,口涎流到了枕头上,掀开被子一看,众人不禁都捂住鼻子。
竟真是中风了。
张管家扑到榻上,大喊:“爷啊!”
姜朔带着尹隋趁乱出了金府,才曲指轻敲了敲少年的头,开口:“你做了什么?”
尹隋不以为然:“掐了他几个xué道,让他神智不清两天而已。”
“这人要是敢再来找你麻烦,”少年沉沉道,“可不就是神智不清几天的问题了。”
*
姜朔与尹隋回医馆的路上,想着反正今日也被迫闭馆了,于是便寻了家酒楼用午膳,又去看了几处新戏,回到医馆时已是傍晚时分。
姜朔走到小街尽头,发现自家医馆前边站着两个人,有些意外。
是要来看诊的病人?
但等他走近些许,就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身边的尹隋,脸色都变了一变。
医馆前边的人,是祈凤和于普。
两人均穿着普通的月白色衣袍,与寻常的年轻公子没什么两样,看见姜朔回来,眼睛都亮了一亮。
然而等看见姜朔旁边的尹隋时,脸色又变得难以形容起来。
“这是什么表情?”尹隋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不客气道:“见本尊还活着,心里不痛快?”
于普率先移开目光,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祈凤则定定盯了少年许久,才低声开口:“我们确实没料到你还活着。”
那日,祈凤一直留在玄极门地下,与其他十数位弟子为除魔大阵注入灵力,因此并未与尹隋见过面。
至于之后在他人口中听闻尹隋最后的举动,既惊异又怀疑,十分不愿相信这魔修竟肯耗费灵核来救与他毫不相gān的其余弟子。
“不过也是……”祈凤又说:“若你不在,师娘又何必——”
“谁是你们的师娘?”尹隋懒洋洋打断他的话,径直从祈凤二人身前走过,一手推开医馆的门,侧过脸似笑非笑道:“本尊可不想当你们的师尊,看了就烦人。”
祈凤:“你……”
尹隋推门进了医馆。
于普也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姜朔:“师……你们?”
姜朔朝他们二人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淡:“你们既已寻到了这里来,不是早应打听清楚吗?”
祈凤和于普都齐齐沉默下来。
姜朔动手将医馆里断裂的长桌丢到外头,临时换了一套略显陈旧的方桌,又摆了两个凳子,对门口傻站的两个人道:“进来坐吧。”
祈凤坐下后,上下观察一番这间狭小昏暗的医馆,皱眉看了看摇摇晃晃的方桌,对姜朔沏茶的那套简陋的茶具更是难以接受,开口说:“师娘你……何苦待在这种地方。”
姜朔觉着他问得有些好笑,不禁道:“这里怎么了?”
祈凤一下子也答不上来,只是说:“颇为清苦。”
姜朔随意点点头,并不在意:“刮风不塌下雨不漏,不过就是简单了些许而已。”
祈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声:“师娘,我们想……接你回九华。”
姜朔也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问题:“为何?”
于普接过话头:“东衍仙尊……闭关已有几年,门派中长老有几位也陆续出走无踪,如今九华……无人主持掌门一职,大不如从前了。”
姜朔沉默半晌,开口:“我并无合适的身份,也没有相应的能力。你们在九华多年,对门派上下应比我更熟悉,若是无人接管门派要务,你们大可自荐。”
祈凤和于普见劝不动姜朔,一时也有些无措。
但很快,祈凤灵敏地听见这小医馆内室里有另一人的呼吸声,心念一转,起了另一个话头:“尹……于韫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