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粼神情如雪,“您那孙女真是好狠的心,我翻遍了多少地方才找到这里,她居然见我一面都不肯。”
阿翁喝道,“就是不见你!”
周围村民扬起手上的镐头锄头就要上,路不病扎了个马步,长啸一声,尽是英悍之色,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贺兰粼却扬手止住,“且慢。我等今日并非存了冒犯之意,只想老伯将您孙女叫出来与我当场对质,看看她是不是那抛夫私逃之人。若真认错了人,我等二话不说立马赔罪”
路不病附和道,“当面对质!”
众村民面面相觑,听贺兰粼这话头,刘家孙女居然已和他结了婚姻,竟不是qiáng抢民女?
有人开始耐不住,“刘家伯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赤脚医者忙辩驳道,“这两人是无赖,编出些措辞来哄骗人,大家千万不要相信。”
路不病反唇冷笑道,“无知山民,竟敢说我家主人是无赖?”
“人家姑娘不愿见,你们硬要见,不是无赖是什么?”
路不病怎么能忍耐在几个乡野蠢汉前落了下风,立即说,“姑娘愿不愿见,还得把姑娘请出来自己说才算是。您家孙女前几日还跟我家主人如胶似漆,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腹中骨血,却也是我家主人的。”
提起刘家孙女竟已身怀有孕,众人更自震惊。
人人皆见这两公子气度不凡,并不像是市井无赖,倒像是有钱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不少人已将锄头给放下了。
申姜怕贺兰粼会为难阿翁,并没上山去,躲在屋里听得甚是触目惊心。
贺兰粼来找她算账了。
她越发不敢出去了。
只听阿翁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被老汉的孙女抛弃,老汉的孙女这些日子却连屋门都没出过,可见是撒谎。”
贺兰粼泛起了微微冷色,“今日不见到她,我们是不会走的。要打的话,我们也可以奉陪。”
阿翁见这两人有恃无恐,没准也身怀绝技,便另寻了个法儿推脱。
“既然你们执意要见她,不如先跟老汉下一盘棋。若是能赢得老汉,老汉的孙女便见见你们。”
他自负棋艺甚高,当时少有匹敌,所以才提出这么个话头来。
路不病怯了,在贺兰粼耳边轻声道,“郎君,这属下可不行,还是您来吧。”
贺兰粼走上前一步,掀袍坐于棋盘之前。
“自当奉陪。”
这年轻人真是胆大又难缠。阿翁心里暗暗思忖。
他也不怯阵,手持黑子,便欲将贺兰粼杀个天昏地暗。然这年轻人棋艺的高超实在超脱想象,处处看似后退一步,却以退为进,毫不留情,仿佛每一枚杀势凛然的棋子都在说,他今日一定要见申姜。
阿翁不久便惨败,额头涔涔流出汗来。
贺兰粼虽胜却并不表现出来,故意和了局,对刘家阿翁说,“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您孙女了吧?”
周围围观的百姓大多目不识丁,自然也不识棋理。阿翁却晓得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棋局被人破了,落寞得很,指尖微微颤抖,不得不答应了贺兰粼的请求。
这时赤脚医者站出来,“不行,你只赢了文斗,还得尝尝我们的棍子!”
他想着村民既多,对方只有两人,以多取胜。
贺兰粼瞥了路不病一眼。
路不病立时勾勾手指。
“尽管放马过来。”
村民们见他身高八尺体态昂扬,有些怯阵,竟不大敢上。
路不病便带着玩闹似的笑,拧着手腕朝他们bī近。
申姜看到此时再也看不下去,路不病下手没轻没重的,如今双腿又好,如虎添翼,谁要是跟他动手还不得被杀个骨断筋折?
遂不再隐藏,抬步就要出去。
“我在这儿!”
第53章重逢
她这一句喝声音本不大,在场诸人却都被震慑住了。
阿翁见她露面,扼腕叹息,“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申姜没回去,暗暗拿足了勇气,走到了近前。
路不病拍手一喜,再看向他家主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申姜,眸光闪烁,不知冷暖,不言不语,仿佛麻木在原地了。隔了半晌,贺兰粼才震颤似地轻启唇瓣,慨然叹了句,“阿姜!”
下一刻,贺兰粼急而上前去,将申姜紧紧拥住。他阖着眼,神色间挂着泪,那样脆弱,如重获人生至宝一般,哀伤又恐惧,生怕她会忽然消失掉。
他不住地吻她,寒凉的泪水夹杂在其间,令人皮肤凉丝丝的。申姜怔怔,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双手不由自主地也环上了他,第一次感觉与他相拥竟是这样的美好。
路不病感动,也跟着擦了擦眼泪。
阿翁直看得瞠目。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