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舟看在眼里,觉得申姜多少有点自作孽。
陛下拒了多少贵女,亲手将皇后之位奉于她,她竟不知好歹,惹得陛下这几日夜夜烈酒浇愁,烧心灼肺。
自古女子,最重要的是体贴丈夫,温婉贤德,拎清自己的身份,而她一样都没有,真不晓得陛下喜欢她什么。
江无舟曾在惠帝的后宫呆过,深深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女人没有君王的宠爱是活不下去的。
如这位申姜姑娘,自恃美貌就以为能任意横行,这才熬了几天就受不了了,巴巴地来找陛下,真是可笑可叹。
又过了半晌,殿内的宫人才传话说,陛下醒了。
江无舟进去通传,申姜暗暗做好了被拒的准备,却不料江无舟对她说,“陛下叫您现在就进去。”
申姜闻此,qiáng撑着抖擞jīng神,迈入内殿之中。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醺醺然,烈得很,飘dàng在死气沉沉的内殿中,闻一口仿佛就让人醉了。
贺兰粼果然刚醒,他长发未曾束,衣襟还敞开着,半倚半躺,清健的眉骨间染了许多的颓黯之色,垂着眼皮,jīng神并不大好。
闻她来了,冷丝丝地瞥了她一眼,“找我?”
两人自从上次争吵后,已几日不见。申姜手指微蜷,神色有些拘忌。
“是。……我有一事,想要求你。”
她低下头,怯然说,“是沈珠娘。沈维死了,沈家人怪罪她,要将她以族规处置。求你和沈家人说说,饶她性命。”
贺兰粼似嗤了下,漫不经心。
“你倒挺悲天悯人。”
申姜银牙紧咬,“沈维固然罪有应得,可沈珠娘却是无辜的,你就发发慈悲,相救她这一次吧。”
贺兰粼一片冷漠,幽幽剜着她。
“你这是在命令我?”
他目光本就雪亮,此时饮了酒如覆一层jīng光,更添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气氛犹如弓弦一般被绷紧了,申姜窘困不禁,“我怎么敢?”
贺兰粼疏离无情地说,“沈氏怎么惩治女儿,那是他家的家务事。你若实在悲怜她,就买些纸钱烧给她。宫中虽不允私自拜祭,我特例允你了。”
申姜瞪着瞳孔头颅如欲爆裂,不知他是怎么毫无波澜地说出这般话的。她恚愤难当,一时浑身凉透,恨不得把贺兰粼的筋都咬下来。
她转身便欲走。
早知来此会受rǔ,果不其然。
申姜声腔微颤,惨然说,“是我看错了你,你这种人,怎么配当皇帝?”
她再也不想见他了,老死不相往来。
贺兰粼沉闷地道,“站住。”
申姜双眼含泪,一味地往前走,不理会他。
贺兰粼在背后说,“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即叫人把沈珠娘斩了,五马分尸。”
声音寒得像淬了冰。
申姜倏然一滞,忍着牙齿的磕碰声,停在原地。
漫长的寂静后,贺兰粼令道,“过来。”
申姜如被一根线牵住四肢,转过身来。
梨花面已经变得煞白,她怔怔问,“萧桢,你还有半点良心吗?”
贺兰粼压低了警告,“我叫你过来。聋了?”
他目光剐向她,能把人剐得支离破碎。
申姜极不情愿地朝他走来,靠近龙榻时,脚踝禁不住一软,瘫倒在他的脚下。
贺兰粼掐住她白净的下颌,qiáng迫仰起头,和她婆娑的泪眼相对。
微光洒下来,映在他凹凸的五官上,尽是洁净的光辉。可他的人,他的话语,却像漆黑的暗流,yīn鸷又病态。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骨气,一个沈珠娘就让你熬不住了?”
“不是想让我救沈珠娘吗,求我。”
“你让我高兴了,我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申姜激灵灵地挺直脊背,仰头仰得脖颈生疼。
贺兰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影子将她全然笼罩住,对比之下,她如一粒微尘般。
她嫌恶地避过眼,却被他扳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沈珠娘的性命重要,还是你那可笑的骨气重要。”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嗓音带了些喑哑。
申姜知道,他这是在bī她就范。
沈老爷是否真的会杀死亲生女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是她的软肋。
申姜抽了抽鼻子,千钧巨石压在她头顶。
她嘶哑着说,“我求你。”
贺兰粼乜着醉眸,“上来。”
申姜发根生麻,但除了依言,别无他法。
他挑着她柔腻的脸颊,陷溺地说,“我从前叫你吻一吻我,你不肯,现在可愿意了吗?”
申姜寒着面孔,直接朝他咬去。
贺兰粼嘴角被咬得泣血,却不急擦去,舐了舐唇,慢慢品咂。
他发狠似地洋洋笑道,“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