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奇怪,太后对这三人本就抱着利用的心态,并没有什么真情义在里面,哪怕被她恩宠数十年的永琪,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jīng心培养出来的傀儡,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这会儿工具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内里隐藏的冷酷无情便无遮无掩,正大光明的显露在三人面前。
三人被太后冷厉刻薄的言语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
“看着哀家做什么?哀家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太后面容狰狞,平日保养得当的脸上因震怒露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看着甚是吓人。
三人被太后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不敢直视她面容,就连平日最胆大妄为的小燕子都有些受惊,说不出话来。
“皇玛嬷,您这是怎么了?孙儿不是不懂规矩,也不是不想给您行礼,实在是腿脚不便啊!”还是同太后相处的最久的永琪最先回神,语含哀戚的上前解释,有意将伤腿往她眼底一挪,让她看清自己的难处。
“腿脚不便!?哼!你还好意思向哀家哭诉!你皇阿玛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啊?这伤是怎么来的?是你自找的!没用的东西!只知道窝里横!出了门就是条软虫!连个14岁出头的小子也能将你耍弄于鼓掌!枉费哀家二十来年对你的栽培!你皇阿玛骂的对,你就是个蠢货!废物!”
永琪不挪伤腿还好,一见到他被捆扎的像根柱子的伤腿,太后双眼爆红,气冲牛斗,平日紧端着的一身雍容气度都不要了,骂的比乾隆还难听几分。
永琪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浑身颤抖不停,扶住侍从的那只手不断用力掐紧,掐的那侍从额冒冷汗,疼痛难忍。
小燕子和紫薇频频偷觑永琪神色,见他头颅深埋,看不见表情,心中担忧,几次张口欲替永琪辩解几句,又立刻被太后冷厉无情的眼神bī退回去。
发泄的够了,瞥一眼浑身笼罩在yīn郁中的永琪和担心不已,惊疑不定的小燕子,紫薇,太后绣帕一甩,声音森冷如数九寒冬,“好了,都给哀家滚!哀家不想再看见你们!”
三人浑身一颤,却还是呆立在原处不动,仿似需要些时间消化太后的冷酷无情。
“五阿哥,格格,方才皇上来过,老佛爷为了替五阿哥出头,在皇上面前吃了挂落,这会儿情绪也不好,头疼的紧,您们就体谅体谅她老人家,让她早点休息吧。”太后最得力的心腹常嬷嬷站出来解释太后一反常态的冷厉,掩盖太后无情的本质。太后气糊涂了,她们不能糊涂,在这后宫,但凡说话,一定不能说死,得替自己留条后路,今日太后显然没有遵循这条后宫准则,话说的过了,丝毫没有给五阿哥留脸面。
三人听了常嬷嬷的解释,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连忙跪下行礼,准备告辞。永琪这回不再端着伤腿说事,qiáng忍着剧痛弯了下膝盖,但终因腿上厚厚的夹板,未能行了全礼。
待侍从架着他蹒跚出门,他额头已因疼痛冒了层密密麻麻的冷汗,衬着他惨白的面色,形容很是láng狈。站在船舷处,他眺望岸边还在欢呼跪拜的民众,面沉似水,心中仿似破了个大洞,深不见底,将他原本所有美好的想望吞噬的一gān二净,只余冰冷的绝望。
“五哥,别看了,这里风大,待会儿受了寒就不好了,咱们回去吧。”惯会察言观色的紫薇见他情绪异常,连忙上前来安慰。
“是啊,永琪,咱们快走吧!你老这么站着腿不痛吗?”小燕子也跟着劝慰。
“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像皇阿玛说的那样,是个废物?如今,连向来最疼爱我的皇玛嬷都厌弃我了!”永琪惨然一笑,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
紫薇离的近,还是听见了他的问话,连忙扶住他肩膀,急急开口,“你怎么会是废物?皇阿玛和皇玛嬷说的都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天生我才必有用,你这次的失败不能代表一辈子的失败。”
天真的紫薇到如今还没弄明白,废了一只腿,再失去圣宠,对一个皇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同样不知所谓的小燕子也连忙跟着帮腔。
“是啊是啊!十二和那个克善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做的那些事,我完全弄不懂对老百姓能有什么帮助!都是些花花绕绕的屁事!我都懒得去听!要我说,对老百姓最大的好处就是请他们吃顿饱饭!我也逃过难,那时成天想的就是吃饭!当时还想着,若这个时候谁能请我小燕子大搓一顿,要我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都行!”
小燕子边说边咂嘴,想想那时的饥寒jiāo迫,再想想眼下的富贵荣华,颇觉得心满意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薇垂眸,细细回味‘做牛做马’这四个字,忽的拍掌,笑的志得意满,“五哥,我有个主意!百姓疾苦百姓知,小燕子刚才说的话极有道理!你看这些人,个个面huáng肌瘦,衣衫褴褛,定是饥寒难忍,这时,咱们请他们来船上暖暖,让他们吃顿饱饭,不比端郡王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举措qiáng上百倍?这才是真正的实惠啊!到时,百姓们一定也会对你感恩戴德,念着你的好,甘愿替你当牛做马。你这种善举传到皇阿玛和皇玛嬷耳里,他们也一定会对你改观的。”
紫薇对着岸上的灾民一番指点,笑的意气风发。
永琪被她的踌躇满志感染,暗沉的眸子亮了亮,认真思考片刻后终于笑了,“紫薇这个主意甚好!这善举让老百姓得了实实在在的福利,可不比端郡王摆出的那些花架子qiáng么!你们去膳房吩咐仆役们多多备饭,我去岸上请灾民们上船。”
三人心情激dàng,各自分头行事,丝毫不知这举动是如何的愚蠢,将会招致一场怎样的灾难。
巨大豪华的御船上,乾隆厢房里,克善慵懒的半躺在榻上,脊背枕着乾隆qiáng健宽阔的胸膛,认真的翻看一本游记。
乾隆侧卧在克善身后,一手支头,一手圈住他细瘦的腰肢将人搂进怀中,下颚轻轻磕在他肩头,同看一本书。他时而伸手端杯,喂怀中的少年喝茶,自己再就着少年啜饮的位置将茶饮尽;时而低声和少年探讨两句,jiāo流感想;又时而兴起,在少年腮边唇畔细细密密的啄吻,亲热一番。
少年任他施为,只在他亲吻的动作太过频繁,搅了他看书的视线时才偶尔推搡一下,嗔怒的斜睨一眼,以示警告。两人鼻息jiāo缠,面颊相贴,气氛温馨而缠绵。
站立在两人身后的吴书来见万岁爷吃豆腐的动作太过频繁,又被端郡王在脸上扇了一记,虽然这扇人的动作很轻,更似玩闹,可看着万岁爷露出的傻乎乎的笑容和上赶着求扇的举动,他还是想默默捂脸:万岁爷喂,您看看您这样子!哪儿像个帝王,和后宫小主们养的京巴讨吃食时一个表情!您彻底被驯化了!忒堕落了!
厢房中的气氛持续升温中,乾隆一把抽掉克善手里的书,正准备将人掠进怀里,好好亲吻疼爱,门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伴随着侍卫们的呵斥和宫女嬷嬷们的尖叫,令人心情烦乱。
乾隆皱眉,却还是摒除掉这些噪音,将怀中少年的粉色薄唇含进嘴里允吸。
少年伸手勾住他脖颈,张开嘴唇,伸出小舌与对方jiāo缠,动作纯熟而自然,显然对这种亲热的举动很是习惯了。
两人缠吻片刻,门外的喧哗声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闹越响。
克善推开身上jīng壮的男人,面颊微红,眉头轻蹙,沙哑着嗓音催促道:“快派人去看看,吵闹了这么久,定是出事了。”
“嗯。”乾隆低应一声,又恋恋不舍的啄吻一下他红艳的唇,朝吴书来看去。
吴书来会意,立马躬身出门,查探情况,离去的步伐走的有些急促。哎呦喂,房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他早憋不住了!
第66章出巡二十
吴书来走到船舷边,朝吵闹的方向看去,见太后的船上人头攒动,竟是挤了很多衣衫褴褛的灾民,灾民们神情激动,挤挤嚷嚷,来了众多侍卫都拦截不住,不时有被挤的差点掉下船的宫女们发出高昂的尖叫,场面极度混乱。
吴书来心头大骇,又定睛一看,见攒动的人群中还有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明珠格格的身影。他们竭力嘶吼着什么,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形容极其láng狈,其中,平日架着五阿哥的两名侍从已不见了身影,五阿哥只能苦苦撑在船舷扶手上,摇摇欲坠,惊险万分。
糟了!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定是又闹出什么事儿来了!太后还在那架船上呢!
理所当然的将罪责安在闯祸jīng五阿哥和小燕子的头上,吴书来连忙招来一队侍卫去船上探问情况,顺便让他们替太后护驾。
派去的侍卫很快回来一人,禀明了情况,吴书来嘴角抽搐,表情窘窘有神的回去找乾隆复命。
他边走边大力用手拍自己脑门儿,暗忖:咱家莫不是听错了吧?请灾民吃饭?还是连饿了三季的灾民?在没有预先安排好场地和守备的情况下?万一有刺客混入或灾民太多,情绪太激动,致使场面失控怎么办?太后可还在船上呢!这五阿哥脑子有病吧?被土匪打傻了?
抱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心态,吴书来极力压下抽搐的嘴角,将打探到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复述完,他自动退到一旁,垂首敛目,不敢去看皇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