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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渊澄又是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好,听你的,今晚就行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圣旨尚未在渊澄手里捂热,坊间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

  从街头到巷尾,有的说王爷被软禁,有的说王爷被下狱,更甚者四处宣扬王爷被就地斩首。

  一时间城民鼓噪而起。

  郊外破漏茶寮。

  谢晚成呷茶赏景,不过周遭尽是野草,他赏的是对坐连齐的惴惴不安。

  那日jiāo手之后,连齐当真没再跟踪他,可隔日又悄然出现。

  城外偏僻地有处小村落,不曾想隐藏于穷阎漏屋都能被他找到。

  “哎,”谢晚成轻踹他一脚,“你家王爷都就地问斩了,你不回去看看?”

  连齐看他一眼没说话,仍在自我挣扎中。

  王爷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他不信讹传。

  可把谢晚成看得发笑,提议道,“要不我做回好心人,陪你去王府走一趟,要是王爷果真命丧huáng泉,你也用不着再跟着我了。”

  连齐又看他一眼,却稳坐如山。

  谢晚成这时站起,弹弹发皱的衣裳,两道眉挑了挑,“走啊!”

  连齐于是也便起身,二人一前一后徒步入城。

  王府门口隔老远藏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好奇百姓。

  倒是有大胆的。

  大胆到站在正门口和手握长戈的羽林卫理论。

  连齐定睛一看,正是文曲那厮。

  “我就进去看一眼,就一眼,你这人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呢!”

  “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反正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任他如何地撒泼打滚,jiāo叉的长戈还是一丝不苟地坚守阵地。

  这番闹腾劲终于惊动大人物。

  “吵什么?!”来人银盔的头顶有束红缨,面色黝黑,一吼起来声震八方。

  连角落的百姓都吓得落荒而逃,更别说迎面遭斥的文曲,险些左脚踩右脚摔个人仰马翻。

  幸亏武曲及时扶住他。

  “我…想进去……”文曲气虚,声音弱地还不如只蚊子。

  “你想进就进?!”此人瞪起眼来,眼白几乎占据整只眼睛。

  文曲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之人,可一想到主子生死未卜,他也只好拼了命地让自己发出声音问上一问,

  “那…王…爷…真…死…了吗?”

  那头领不止一副好嗓子,居然出奇地讲理,难为他侧了下脸把头盔甲里的耳朵朝文曲方向,仔细听辨他的话声,

  见他说完后半个身子苟在另一人身后惊恐万状的没出息样,那头领语调未改回道,

  “谁跟你说王爷死了!你们这些市井小民,别整日的听风是雨!王爷只是禁足,禁足可懂?!”

  文曲忙不迭学小jī逐米一顿点头,“我懂,我懂!”

  “懂就赶紧走!小心刀枪无眼!”头领亮了亮腰间佩剑。

  “是…”

  文曲连声道是,吓得不敢站直,缩手缩脚地紧忙拉着武曲跑路。

  第43章

  怀敬王府较昔日宰相府阔达,特意拓建后府,将紧挨旧宅的一片小山林改建成府内园林。

  这片林子不够大却也不小,蹊跷在于地形,放眼望去一式一样的古树鳞次,甚至分枝也几近无差,不可不叹天公造物之鬼斧神工。

  入夜的古树林愈显神秘幽深。

  往常府内每隔一炷香便有侍卫巡夜。

  今夜要做大事,渊澄提早下令巡夜由一炷香延长至半个时辰。

  “灭火。”

  一声低语,火折子扑灭,一臂之外不见人影。

  远处小片火光悠悠跳跃,楼阁小筑倏隐倏现,一队巡夜侍卫路过。

  “王爷,王爷…”

  弱气弱声的呼唤。

  渊澄拢眉,刑房距此不过五十步远,也能被文无隅整出幺蛾子。

  让他挖坑,偏要自告奋勇去拖刑具。

  巡夜队尚未走远。

  “原地等会儿。”渊澄吁气回他。

  “…快滑下去了…”文无隅颤着声呼救。

  林屋后是个落叶堆积的斜坡,方才火光毫无预兆地熄灭,突然他感觉双眼浑如瞎了般,一紧张脚下陡然踩空,此刻他一只手扒着随时碎裂的老树皮,另一只手上的铁锤无情地拖他往下滑。

  多大点事,即便滚下斜坡也伤不着半根汗毛。

  “可以了。”渊澄低道一声,提步往声音方向去。

  火折子打亮。

  渊澄接过铁锤,在老树皮断裂的一刻及时拽住了文无隅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摁树上,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摇头。

  毁尸灭迹是文无隅提议的,一到正经gān活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无甚用!

  文无隅回头瞅了眼,讪讪一笑,解释道,

  “吾只是担心翻下去的声音过大惊动侍卫。”

  壮汉弓着背站在三尺深的泥坑里埋头刨土。

  渊澄递去一把铁铲,眼神不善地睨他,

  文无隅默默接住。

  土坑到七尺深时,渊澄喊了停。

  三人陆续往林屋运刑具。刑具事先已拆卸下,现下不过一堆废铁,方便提拿。

  唯一有形的是一条棘鞭。

  渊澄握手里随意挥了一把。一旁抱着块厚铁板的文无隅冷不丁气息一紧,他认得这鞭子,曾在戏台上鞭挞过他。

  渊澄抿起嘴角,笑外之意弃之可惜,他朝文无隅扬了扬手,

  “要不要再玩次?”

  壮汉一个抵十,两肩脖颈负重累累,凡能挂的都挂身上,手和胳臂还揣许多,兼顾举火折子照明,如此大能之才实属罕见,他没留意到王爷正把玩棘鞭,顾自打前头走。

  屋里渐暗,文无隅退到门口,笑得敷衍极了,

  “王爷素来不好这口,咱们还是抓紧些吧。”

  “谁说的,”渊澄收起鞭子,俯身捡根铁棍,“以前不得空,懒得费事罢了。”

  文无隅发出几声模糊音附和,心知不可继续这个话题,万一王爷当真寻思起来,玩的花样怕是非比常人。

  正当刑具入坑准备掩土时,渊澄忽然嘘了声。

  巡夜侍卫方过去,难不成又来一队?文无隅往向远处楼阁,迟迟不见火光。

  “把火灭掉,蹲在里面别动,屏住气。”渊澄急急吩咐壮汉。

  文无隅慌忙回头,下一刻突然感到脚下踩空,耳畔一阵风呼过,倏地又站稳住,他惊道,“王爷…”

  “闭气。”

  “怎…”

  “叫你闭气!”渊澄略躁地沉声道,一把将他的脸按胸前。

  文无隅不知自己此时正站在临空丈半高的古树枝杆上。他心跳的厉害,可口鼻被捂得死紧,一气难出,渐渐脑子开始发胀,晕乎乎地天旋地转。

  半柱香左右,他竟出现幻听,脚步踏落叶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王府就是王府,连围墙都比别人家的高一丈。”一人低声调侃了句。

  “闭嘴,带你进来已经犯了大忌。”又一人回斥道,声音近许多。

  忽地,林间恢复死寂。

  黑暗中壮汉突然站直,一把铁锤横扫而出。

  文无隅猝不及防又是一下踩空,幸亏终于能喘息,他跌坐在地一通乱爬,试图找寻倚靠之地。

  壮汉凭蛮力与闯入者周旋,不到一招对方莫名停手,

  “连艺?我是连齐!”

  “连齐?”壮汉跟了句,听声音像是连齐,擦亮火折子一看,果真是他。

  再一看,另个不速之客被王爷扼住喉咙,一只手被擒住捺在背后。

  “师兄…”文无隅眼睛不再瞎,大口喘着气,背靠古树挪起身。

  “无隅…”谢晚成笑得凄惨,身后那位王爷若再力重一分,他的手臂立马脱臼。半招就被擒,着实丢人。

  没等文无隅求情,渊澄冷着脸松手推开他。

  “主子。”连齐脸色发青,忙跪下将头埋低,“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文无隅杵在原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对,王爷反手取了师兄性命去。

  渊澄自认是个讲理之人,不知道一个个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