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晚上是白恒安守夜，因着中午那么一闹，只能换成纪欢过来。
白恒安在离开前，还有些不放心地交代纪欢：要是白白的脸肿起来，记得找护士要个冰袋敷敷。
纪欢让他别担心先回去，他虽然应下了，离开的时候还是走得三步一回头，到了电梯门口，才狠下心进去。
目送白恒安离开后，纪欢回到病房，白白正躺在床上睡觉，如果没有进门前看到被子突然动了一下，纪欢估计还真会相信白白是在睡觉。
她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搭在白白的肩上，“别装睡了，起来吧，妈妈有话想跟你说。”
白白沉默。
“刚才我进来看到被子动了一下。”
不等纪欢伸手拉开被子，白白就自己乖乖地转过身来，从被窝里探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纪欢眨了几下，“爸回去了？”
“嗯，中午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心情也不好，待在这里看着你这个不像话的女儿，更容易上火。”纪欢笑着说。
“我就是一时心烦才会跟爸爸顶嘴。”
白白坐起身，将枕头垫在背后，“我后来想想也后悔了。”
“你说的也没错。”
纪欢牵过白白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多少还有些歉意，“在你出生后，爸爸妈妈确实没有照顾好你，这两趟回来，你爷爷也没少说我和你爸。”
“其实我能理解，就是爸爸这段时间真的把我逼急了，我才……”
“你也太自责，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哪有计较那么多的时候。”纪欢抬起手，将白白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微微肿起的脸颊，不由得心疼，“你爸也真是的，怎么脾气一上来，下手就这么重。”
“我没事，明天起来就好了。”
“这都肿起来了，我一会让护士拿个冰袋过来，我帮你敷敷。”
“不用，真没事。”
白白摁住纪欢要起身的动作，冲着她乖巧地笑了笑，“你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就行。”
纪欢面露难色，犹豫地看着白白的脸颊，见她不肯撒手，就只好先答应坐下来，挨在身边，双手圈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妈妈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嗯，我知道。”
白白往下挪了挪身子，将脑袋靠到纪欢的肩上，“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傻？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肯接受出尘的建议。”
“我的女儿怎么会傻？你什么心思，妈妈都清楚着。”纪欢歪着脑袋靠过去，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意，“虽然我很少接触出尘那孩子，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本性并不坏。”
“嗯，他真的很好。”白白郑重地点了点头，“以前我读书的时候总是会被人欺负，都是出尘帮我的，他打人可帅了。”
听着这小花痴的语气，纪欢不由得轻笑，“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吧？”
“不是。”
白白莞尔一笑，仿佛眼前出现的就是当年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做完人工呼吸后，看见她醒过来，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那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大雨天，本来说要接送的爷爷临时有会议要开，让白白先在教室里待着。
可外面的电闪雷鸣每一次划破天空，对白白来说都是一次可怕的经历，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坐没多久，她就决定一个人撑着雨伞走回家。
以往都是坐在车上完成这一段路程，此时就只能凭着记忆在走，沿着小溪流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好在没有打雷，白白还安心一些，只顾着双手紧紧抓着雨伞，闷头走路，完全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划过。
白白一惊，脚步踩空，娇小的身躯歪向小溪的方向，在跌进水里的前一秒，她看见了赶来的江出尘。
紧接着，不识水性的她在湍急的水流里扑腾着双手死命挣扎，因着害怕，一张开嘴，满是腥臭气味的溪水直接灌进嘴里。
很快，整个身体就跟绑了块石头似的，不管她怎么拼命往上，都会往下沉。
她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在四处乱抓，当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物体时，下意识地扯住，随后，喝了一堆水的她，渐渐失去意识。
那一刹那，她想到的是：抽屉里的helloKitty的糖果还没送给出尘哥哥。
后来，她醒来，已经是在岸边，江出尘急得眼睛都红了，“你特么的，长着耳朵是为了凑齐五官吗？老子在后面喊了你那么久！你聋了吗你！还有，你是不是傻缺？大雨天你走河边，要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天使了！”
白白被训得一脸懵，只知道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江出尘那么生气。
纪欢听完白白的话，顿时心疼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白白，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我……”
“妈妈，你不觉得出尘他很帅吗？后来我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出尘他跳下去，也有可能出事。”白白抓着纪欢的手，仰起头，一脸认真地问。
纪欢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只余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你这丫头，脑子里还真的就只有出尘那孩子。”
“没有，就是每次一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就算你们多么不喜欢他，我喜欢他就行了啊。”
白白一脸认真地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不自觉地垂下双眸，“以前他对我很好，但是自从订婚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
“那你……”
“我没事，我都习惯了。”白白自我安慰地笑了笑，“都是因为我，他才没办法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能理解他。”
“那现在……”
纪欢皱起眉头，“听说那个女生已经死了？”
“嗯。”白白点头，相比刚才情绪低落不少，“但是，她还在他的心里。”
纪欢这会才明白，这段时间白白为什么会避而不见了。
她抬起手将白白揽进怀里，轻声说：“别想太多，缘分都是顺其自然，还有妈妈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