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半个小时里，季宇潼被江出尘摁在桌上灌酒，两人从摇骰子到划拳，喝了整整一打啤酒，其中四分之三都进了季宇潼的肚子里，撑得他连连求饶。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阿四悄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朝着门口走去。
关上包厢门，沿着走廊往尽头走，就是一条安全通道，经常有玩到兴头上的男女躲在那里亲热。
今天也不例外，阿四走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男一女正贴着墙边接吻，女的双腿盘在男的腰上，上衣往上推了一半。
阿四眉头一拧，抬起手里的啤酒烦躁地敲了敲墙面。
沉浸在热火里的男人置若罔闻，女的还算有点羞耻心，转头一看到人，就慌忙从男人身上下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男人往地上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走到阿四的跟前，朝着他的脸出拳，还未到，就被一只大手包住拳头，并且用力捏紧。
“啊，疼！”男人哀嚎一声，看清阿四身后的人时，脸色刷的变白，连话都说不利索，“四……四少……”
孟喻承推开男人的手，压低声音：“滚。”
“是是是，我滚我滚。”男人急忙回身拉着女人的手，快速离开，临走前还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通道里安静下来，阿四拉开易拉环，干脆的一声在通道里也显得更加响亮，他走进去，背部靠着墙，正前方是一个窗户。
“谢谢你。”
孟喻承站在他的身边，眼神淡漠地打量片刻，“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我不会玩那些。”阿四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嘴角分明勾着苦涩的弧度，“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你觉得我该看出来什么？”
孟喻承也跟着背靠墙壁，望向窗外被八大街灯光映红的半边夜空，“你跟出尘一直都是好兄弟，他什么性子，你也清楚。”
“嗯，我清楚。”阿四笑了笑，到嘴边的啤酒罐突然停下，“就是因为清楚，我才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
“如果没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你说的对。”
阿四没有反驳，顿觉喝下去的啤酒都苦得要命，就只抿了一小口。
“有些人能趁早放下，对你也有好处。”
虽然孟喻承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阿四却是听出了几分真心。
是啊，趁早放下，只有好处。
可，怎么放呢？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拿起来的，都不知道。
阿四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啤酒罐，金黄色的液体从开口涌出，顺着手指滑落在脚边，空气里晕开一丝醉人的酒香。
“我只能尽量。”
盛安医院。
住院的一个多星期来，白恒安没少在白白面前数落江出尘的不是，从头数落到脚，如果看的见江出尘的脚趾头，估计都能一根根拿出来数落。
好几次纪欢在一边提醒他不要多嘴，结果都是被他一个冷眼给瞪了回去。
白白被说到烦心，直接躺回被窝里，拉高被子蒙住脑袋，用要休息的借口赶白恒安出去。
这天中午，白恒安趁着白白在吃饭没办法逃避，往床边一站，开始他的演讲。
“江家那混小子，就是个浪子，这几年那些花边新闻的版面，一个星期他都能出现三次，今天是嫩模，明天是女星，成天就知道在外面丢江家的脸，他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白恒安的女儿？”
“现在还对你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做人不能太保守，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晚上就把我女儿一生的幸福给搭进去，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就去江家解除婚约。”
“就我们白家这样的家世，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吗？要不行，我介绍我的学生跟你谈谈看，随便一个都比那混小子要好上一百倍！”
“够了！”
白白扔下筷子，抬头看向白恒安，眼眶微红，“爸，我的终生大事，用不着你管。”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爸爸，我不管，谁能管？”白恒安生气地问完，回头拉过纪欢的手，“你瞧瞧，这女儿为了一个男的都敢跟自己亲爸顶嘴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纪欢无奈地劝道。
白恒安一听，直接火气上头，一把推开纪欢，“女儿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还说不得了？都是你给惯，你还让我少说点？我再不管教，天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管教？”白白冷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管过我？从小到大，你们的眼里除了科研任务，还有别的东西吗？你们真的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吗？”
说到最后，白白自己都觉得可笑，“以前你们不管我，现在就没有资格管我，我就是喜欢江出尘，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你们谁也管不了我！”
话落，一个巴掌落到白白的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包括打人的白恒安。
纪欢见白白偏过脸去，急忙坐到病床边揽过她的肩膀，“疼不疼？给妈妈看看。”
“走开！”
白白挣开纪欢的手，差点将她从床上推下去，再次看去时，眼睛里已然蓄满泪水，她冲着白恒安大喊：“你打啊！你怎么不打了？”
白恒安收起手背到身后，满脸歉意，“白白，爸爸不是故意的，我……”
“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了，你们爱干嘛干嘛，但是，现在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求你们别再干涉我跟出尘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白白情绪失控，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爸，算我求求你，求你别再说他不好，我不想听，我也听不进去。”
“你……”
纪欢站起身，拦在白恒安的跟前，将他往后推了两步后，面向白白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妈妈回去就跟爸爸说，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提了，你也别再气爸爸妈妈了，好吗？”
白白看着纪欢良久，最后还是垂下双眸，声音闷闷地说：“你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