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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扮男子告状 为夫君申冤

  第95章扮男子告状为夫君申冤赵黄爷滔滔不绝的与赵琢斯说,又说:咱华阳县也算出了名儿了,有蔡家的闺女问他刘家要休书,这也是古来奇事,有我贤侄女金巧姐,生意场上的一把手,比她老子都厉害,咱去京里为那门客的事情无暇照顾与他,刘家乘人之危伙同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去逆我金乡宦的意思,都是巧姐一个人撑下来的,说到此处我就气急,怎的不把他刘知县打死?

  还有今日有多出一位这张氏,说着笑了几声,华阳的女子要爬在男子头上不成?咱这大的年纪了,没听说过,你母亲在世时,闺门淑女,一些也不敢做那抛头面之事,这才是女子该有的,那女子做了男子的事情还叫女子不成?瞎胡闹,我儿今后不能要这类妇人。

  张素予见刘府大门已经关上对着那大红朱门说道:拚这咱的命不要,散了这家业,咱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州上告不准,咱去府上,府上告不准,咱去京里,说完叫人抬着杨瘸子的棺材就走了,与赵琢斯打了一个照面。

  赵琢斯看着张素予道:奶奶节哀,张素予与他点了点头就走了,赵黄爷道:你这是甚身份与一个死了汉子的妇人说话作甚?你甚时候变的这般情柔起来,没些体面来着,后日要去京里了,热闹完了,咱父子俩回了罢。

  曹氏回去倒是一点不关心刘知县,对着刘乐天长吁短叹的,用手轻轻碰了刘乐天一下,疼的那刘乐天怪叫唤,钟二嫂子道:哥儿指定没甚大事,叫的这般又力气,刘乐天道:你说的倒是轻松了,你来试试,不知是谁对这咱腿帮子就是几脚,这地方又无肉包着,只是钻心的疼,等我缓过这口气定要把那带头的抓住乱棍打死不可。

  曹氏听了道:我儿休了罢,今日已是万幸,幸好为娘的叫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等你爹好了,咱就要他与上头写归退沐休书子,当了这些年的知县了,足够了,这钱也足够花了,遣散了这一院子的小厮丫头子,只留下小青梅,你阿母,与你胡伯伯,咱几个人找个静处住下吧。

  自打你媳妇子离了家,这几年为娘的心里不安的紧,再不走,怕是有甚大祸事,你这儿是让我贯坏了,这回想起来咱也是罪过大,以前听着儿媳妇与咱讲的,才知她是对的,一没规劝你爹做个好知县,二没把你教好,成了这么个歪憋的人来,只是你再歪憋都是娘的心头肉,就是舍了为娘的这条老命,换你也是愿意的,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乐天听了那话道:你这是说的甚话?为了王巡航的事情,咱家去了多少银子你不是不知,这银子都没补回来,哪能说走就走的?华阳县还有些油水,等挤干在去不迟,你别忘了咱还有贡生在身,随便去哪个地方补个知县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又只想到你自己,你光带着小青梅伺候?怎的不与我寻个丫头子带走?哪里要你与我舍命,咱是要往那年上活的人,又哪里歪憋了?这些年咱就没为这家出力不成,成万两的银子拿回家,不都是咱的主意?娘还不是笑的嘴都裂开了哩。

  曹氏听了又能怎样事以如此,定了性儿的人,你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转过去摇了摇刘知县几下,冷不冷的说道:老张头家的事情怎的弄成这局面来的?那张氏放了话了,要去州上,府上,京里告你哩,我叫你些归退书子你可愿意?

  刘知县道:咱也不知他一个妇道的人家要闹出这般大事来,他汉子却为我手下之人打死,曹氏听了道:老不死的,难怪,强要了人的地,去笼那姜婊子的心,那赖巴生这是那门子的远房表哥哩,两个人在床上打滚起来哩,人也跑的不见了,你这心儿怕是碎了几次了,派人去找啊,那是你的心肝不是,这绿头巾带着可是好看的紧?

  刘知县与刘乐天虽然没被打成重伤,可都是见了血的,疼的不轻,刘知县听了曹氏再一旁嘲讽他说道:书子要写你写罢,这知县做了起来就退不得下来了,这几十年的钱白花了不成,上面都不叫我退,你要我退?人家那些做奶奶的都是再房里与自己丈夫出好主意,你倒好,出这倒包的主意。

  他一个女子能告下咱这几十年的官白做了不成,这民高官是先要挨打的,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妇道人家,经得起几个板子?带人闹事这笔帐咱还没与她算,想告知县,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一个王巡航死了咱都无事,死了他一个瘸子又怎的?你当那知府老爷是傻子不成?都是一个船上的人,他不帮我,帮那妇人?

  旁边的丫头些再也刘乐天与刘知县先上药,进才去请吴先生去了,刘乐天说:平日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手怎的这般重,与爷我弄疼了,又与刘知县道:爹,话虽如此,那妇人即是说好要告咱,不如咱先下手为强,与知府老爷写个书子,反咬她一口如何?

  刘知县道:甚反咬一口,明明就是她诬告本官,说本官打死了他的汉子,又把棺材抬到咱府门外,此等恶毒之事只有心肠歹毒的妇人才想的出来,快快与本县把师爷叫来,就叫他如此如此的写,快马加鞭的送于知府,一刻也不得耽误,我叫她告,这天下的做官的都是一样,谁个手上没点人命事?要你告准了,还叫官,别的事情不敢说,这事咱心里一点也是不怵的。

  刘乐天听着心里喜欢,忘记疼了,说道:还是咱爷俩想的到一块,两父子咕咕囔囔的筹划着,准备去知府那里递书子去。

  张素予过了些日子也顾不得与杨瘸子守孝,怕那刘知县来找麻烦,把自己该变卖的物品,收拾,金银,尽数换成银票,带着小宝与他爹老张头真去州衙告状去了,自己不识字怕人诓骗与他,把那账房先生闻不二一起也带上,与那闻不二道:你放一万个心,咱只要你看那状子写的对不对,不要你掺和咱的家室,与你五两银子,吃住一切咱包,至多不过一两月可行?

  闻不二道:这倒是可以的,就与奶奶走一趟罢,张素予做了两身男子穿的合身衣物,男子穿的方底鞋,自己裹了脚不甚方便,只得先穿了修鞋,再把修鞋套进那方鞋里面,倒是不落脚了,又去唱的处买了几个做戏用的男子胡须。

  老张头见了道:我儿那买些男子衣物作甚?张素予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事情忒不方便,不如扮做男子好些,把这胡须用胶撵在面上,好叫人看不出来,老张头道:算了哩,闺女,你这民告官告不得,自己还的挨顿板子,那板子男子都经不得,何况你?

  张素予道:这事我也想过作罢,只是咱丈夫死的冤,每想到这心如针戳一般,况且那日我去闹了刘府,他家那恶人能干休,不如拚了这命不要与他拼了,只是可怜了咱小宝与爹您了,如是咱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里留了二百两的不动银,爹爹拿了这银子与小宝安稳的过日子去。

  老张头听了只是不住的落泪,说道:这还未出师不说不吉利的事情,他刘知县已是恶贯满盈,这结果也还说不定哩,收拾收拾吧,女婿是为我才送命的,咱这一条命与他也不是不可的,做了船走水路,连夜去了。

  行了十几天的路程到了安阳州县,住下了点安顿好一切,换了男子衣裳,鞋袜,描粗了眉,黏了密密的胡须,还真看不出是个妇人家了。

  叫人写了状子状告刘知县来着,叫闻不二看了是否是她要告的内容,准确与否,闻不二拿了点了点头,那些状子的人道:大爷,我这些状子的,你说我写,挣的是墨水钱,你这告知县虽说平生未遇见,又不是告天王老子,他管的着我这?我倒是敬佩大爷您的气魄,这做老百姓的不是被逼的急了,怎能做出这告官的事情来,不会与你胡写,只会与你润色。

  自己只是带了小宝去那州衙告状去了,但见衙门前:

  与县衙比起自是更加气派威严,横梁竖梁纵横交错,上三横梁蓝彩雕绣,横轴纵轴互相盘踞,坐北朝南,两座地涌镇狮,大门之前设照墙影壁,壁后设鼓楼,左中右三仪门,旁边设一口架着的大鼓,门前左右各两名司阍。

  中仪门左柱与有柱各有一副用蓝底金字的牌联,左边柱子上写到:

  黄皇皇天见表为率!

  右边的柱子上写到:

  厚土承德以肃观瞻!

  中间一副大大的金标字,写到:

  克己为公!

  张素予见着气势,就是男子看了也要打退堂鼓,还不说一个妇人,所以不由的还是唬的心惊肉跳,可是能怎办,自己变卖了家业,落的这般下场,不就是等这一刻?

  这把生死杜与之外的人,没有十层也有五层,眼睛一闭抱起小宝就去那衙门里了,抱起小宝与那高鼓同齐,与她儿子道:小宝听娘的话,拿起这鼓锤用力打下去,那小宝乖乖的听了她娘的话,把那鼓锤用力在那鼓皮上一打,嘭嘭连打几下。

  只听里面簌簌栖栖的直响,那司阍道:你这大汉子自己不打,偏要这孩子击打是何意?这小小的身板经不得打不成?这老爷的门上,已是久无击鼓之人了,今日你听这里面的响声是要为你开堂了哩,你是哪里人士?为何跑在这州上来告状?当地的县官不与你做主不成?

  张素予顿了顿心道:各位差官大哥,不是被逼的急了,哪里能这般越级的走来州上,即是来了这里,必是抱着死来的,请老爷与我带进去吧,从口袋里掏出四两银子,一个给了那差哥一两,把四人伺候的笑嘻嘻的。

  那差哥说道:你这汉子虽说小小的,还是知礼的,有道是还没见阎王,先来谒小鬼,与我哥几个好,你吃不得亏,走着咱带你与这小小厮进去。

  进了堂去见刑具在列,王法森森,禁子按次序排列,喊到:肃---静!上写明德堂三个大字,知府老爷端坐在堂上,张素予心里害怕脚下与那老爷跪下磕头,叫小宝也跪下,那儿子虽不到五岁,此时没有小孩的顽劣,像是知道他娘在做甚事一般。

  那老爷是前朝的春元,叫做是林步清,如今也是六十以下,五十往上的年纪了,依了朝上的赵党在此做安阳知府,几根希拉的胡子,黑白皆有,头戴明珠乌纱帽,身穿朱红色团领过膝服,团云覆屐,一双鹞子眼,摄人的精。

  林知府道:堂下跪的是何人啊?旁边的小人儿是能再这知府堂上来的吗?张素予回道:回知府老爷的话,这孩儿只得四岁多,亲人都不在了,知府大人莫怪,请千万让她再咱身边吧。

  那林知府用他那鹞子眼扫了一遍,心道:此男子说话体态全然如女子一般,怎的有这般密密的黑髯?又问说:有何冤屈?状告何人?把状子拿上来与本官看。

  张素予把状子递与林知府见上面写的是状告华阳知县刘名文,说是先强占田地,后打死原下清河的杨瘸子,只因前几日刘知县早一步与他禀名此事了,刘知县那信件上写的是:

  近日可能有一刁民妇人上来告刁状,把她汉子的尸体连棺材抬再他刘府门上,做出此等咒恶来,那杨瘸子是咆哮公堂,被人误打了几下,只是些许轻伤,绝不致死,过了两年才死了的,这其中原委自己并不知晓,还请知府大人丛中与咱斡旋,他日定当厚谢。

  林知府一想到刘知县信中说的是女子,见眼下这男子口气,动作神情无一不是女子所为,心里有丝动容与敬重,把那状子往旁边一放,拍了一下堂木说道:大胆,一个小小的众民居然敢告起你父母官来,你可知告父母官是要把那裤子拨了先挨二十个板子的,你敢吗?知道她是女子故意的说道。

  这张素予之所以带着小宝来就是防着这一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道:回知府大人,敢问这打的是何人?林知府道:当然打的是你这击鼓之人,张素予道:知府大人您问问这击鼓之人是何人,并非小民。

  林知府正了一眼那带进张素予的门子道:谁人击的鼓啊,那门子道:这厮可恶,害我不成,怪道你要叫那小小厮击鼓哩,回说:回老爷是那名汉子旁边的小小厮击鼓的。

  林知府笑了笑心里本就没想打她,不过是要走这过场,如遇刘知县,王巡航那种忒歪的鳖人,管你何人击鼓,打了再说,又正色道:你这小女子也不简单,今日免打了罢,说是打这小小厮,这般的可爱,叫本府怎的忍心?

  张素予听那知府叫他女子,知是识破了本身,也不藏着了倒是放开来了,与林知府倒了前因后果,林知府道:你还是个年轻的妇人家啊,虽有这一腔的劲儿,知道本府为何不打你?一是敬你对你汉子的这份情,二是佩服你一个妇人家有这般的勇气,这堂上的森严,就是那恶贯满盈之人看了也得抖上三抖,也难为你个妇道人家了。

  这官场之上,你民告官已是不得了,哪里还能指望能告下他?我虽说是一个知府,那知县后面也是牵扯的有上面的人的,如是动了他,这上面的或许就有人不愿,本府何必找这麻烦事?我劝你别些妄想了,本官看你如此也不诈你些银子,说助你之类的话,如是遇见旁人,叫他失了银子也告不得这场官司,收拾收拾回去吧,好生过你的日子,把这事情忘了。

  张素予听了道:求知府大人与民女做主,这刘知县不止一件罪过,前几年饿死了许多人,华阳的百姓被他坑害的惨兮兮的,林知府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多作甚,本府问你:敢是你饿死了不成?不是在这里活生生的。

  张素予道:大人,民女已无回头之路,变卖了家里的所用家业,只为搬到刘知县,咱老爷磕头了,林知府怒道:别说本府没与你机会,再在此地与老爷我皮缠叫你尝这拶子的滋味,你不为你自己考虑,看看你这紫俊的乖娃娃。

  又说到:你敢是做过官?你哪里知道做官有做官的难处?我这快要退的年岁了,家里有一大群人,难不成陪你这小妮子闹?贪官也罢,清官也好,脱不过要做为自己打算的官。

  那门子见张素予执意,与张素予道:我说那妇人,老爷难得有这不打人的时候,你见好就收哩,别惹了老爷,林知府摆摆手示意把张素予哄出去,那上来两个差人,把张素予脚不占地的夹出去了,那小宝看着她娘出去了,连忙蹦蹦的跟出去。

  有人媚道:没教养的小孩,走了也不与老爷问礼,见她娘老子出去了,爬起来就跑了,林知府道:一个几岁的娃娃你这厮与他计较甚?那娃娃的天真是你这等人能知晓的?有哪个妇人家能如今日这个妇人一般的胆识?你看她虽怕,还是去做了,这叫做甚?这叫做是知难而上,如是男子便是个可造之材!

  那人听了道:知府老爷说的对,咱狗眼看不来人。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