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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场空

  第8章一场空三十年筚路蓝缕,一朝间风雨成空。

  洛阳城内,四大家族留给明治帝的七日期限已到。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变得冷清无比,只有一队队官兵在街上不断巡逻,全城百姓都闭门不出。

  一户普通的住所里,一个老人抽着烟斗,忍不住感叹着:“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怕是又要不安宁了。按老头我的感受来说,明治帝其实算得上是个明君。兵荒马乱的过了大半辈子,原本以为,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个没有战乱的晚年,可谁知啊......”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吓得一旁的老妪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训斥着:“外面全是官兵,你嫌命长,可别连累我们全家人。”

  皇城内,正和殿,已被京畿军层层围困。

  林怀心从官兵中走出,手里拿着一卷文书,迈上台阶,一步步走向宫殿正门。

  刚要推门的瞬间,一支箭矢疾驰而来,却也只是被林怀心轻松一掌,便震开了。林怀心推开宫殿大门,大步踏入,还不忘转身关上宫殿大门。

  林怀心看了眼坐在龙椅上得明治帝,又将目光移到了满弓拉箭,时刻警惕着的秦矢身上,眼里满是轻视,不屑的说道:“省省力气吧,凭你的弓,只怕是伤不得我分毫。若是你父亲在,我可能还会有几分惧意。”

  “杀你,只会脏了父亲的箭!”秦矢狠狠的回道,同时朝林怀心连放两箭。林怀心单掌运气,将两支箭逼停在了空中。嘴里冷哼:“不自量力。”再一发力,一道真气直接震得秦失握弓的双手发麻,手里的长弓险些落地。

  林怀心移回目光,继续看向明治帝,假意恭敬的问道:“不知,吾皇的罪己诏和退位文书,准备的如何了?”

  明治帝一声冷笑:“都到如今这一步了,林公可真会装模作样。林公进来时,甚至都还记得关上这宫殿的大门,如此缜密的心思。这宫殿里即将发生的事,难道有那么见不得光吗?届时,走出了这个宫殿,事实究竟是什么样,还不是任凭你们一张嘴,怎么说都可以。”

  林怀心哈哈一笑:“值得夸奖,这点你倒是看的透彻。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父亲什么吗?他们三个,明明都是我的下手败将,却总爱提什么江湖侠义,听的我恶心。”边说,林怀心边将自己手里的文书丢到了明治帝身前。

  “臣下,体恤吾皇,知道陛下可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准备这退位诏书,所以已经先行替陛下拟好了。这玩意,我是不需要,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还是需要这么一个破玩意,去堵上的,真的假的都可以。正如吾皇所言,走出了这宫殿,谁又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呢!”

  明治帝起身离开龙椅,弯身捡起了,林怀心丢过来的文书,读了一遍。

  带着几分戏谑,看向林怀心:“不错,这文书写的可真好,堪比广陵陈琳孔璋的《为袁绍檄豫州文》了。字字珠玑,罄竹难书。林公回去,可得多给这个文书官一点赏赐,千万别过河拆桥…等等,这个文书官不会已经被杀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挺符合你们的行事风格的。”

  明治嘴角的讥笑,眼里的鄙视,越发的浓烈。

  话已至此,明治帝的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你林怀心武功再高,却也比不过我的父亲和两位叔叔,因为你的心境,早已被父亲和叔叔们甩出了十万八千里。龙椅就在这,要不现在就上来坐坐?”

  林怀心捋了捋胡子,并未因为明治帝的讥讽,出现任何的情绪的波动,话语间满是嘲弄:“所以说,你还是和你父亲一样天真,你们根本不懂这世间运行的规则是怎样的。我根本不需要,亲自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以后,不论是谁坐在这,也不过是我们四大家族手里的傀儡罢了。当年你父亲,有军功积累下来的威名。他们三兄弟身后,还站着总多武林宗门的支持,我们自然是动不得。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林怀心一步一步走向明治帝,秦失急忙出手出手保护,两个人对拼数掌,林怀心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招招致命。擅长弓矢的秦失,近身的拳脚本就弱势,仅仅一个回合,就被林怀心一掌拍中胸膛,巨大的内力轰飞到了殿中的立柱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想知道,你们所建立的一切。是怎么没得么?”林怀心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挥手便可取其性命的猎物,生出了几分玩弄的意味,继续说道:“我们安排兵部改革军队,不断招募新兵,不断打散重组旧编制。只需要短短几年,你明家,还能找出一支自己带出来的旧队伍么?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们自己送给我们的。秦焯和李慕辞官回乡后,居然是真的回乡了,每天除了练功,完全就没有想过去巩固手里的地位。”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怀心,明治帝的神情却看不出一丝惧意,反倒上前一步,和林怀心几乎贴面而立,讥讽道:“林公可不要拿自己的那点小心机,去揣测父亲和叔叔们。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皆出自,作为武者的一颗侠义之心。你那些权谋的尔虞我诈,从来都不是他们所追求的。”

  对于明治帝所说的一切,林怀心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龙椅旁,一掌劈下,将龙椅震的四分五裂,不耐烦的说道:“该换新的龙椅了,你们这把,已经旧了。谁能想到,七、八年前,还意气风发的明、李、秦三家,现在就只剩下几只待宰的羔羊了。”

  震碎龙椅后,林怀心来到案桌前,从容地从一个锦盒中取出玉玺,拿过明治帝手中的文书,惺惺作态的说道:“那就由臣下,替吾皇代劳了。”

  说完,也不看明治帝一眼,用力在这份所谓的文书上,盖上了玉玺。随后,随手就将玉玺丢在了一旁,任由玉玺从案桌上滚落地面,自己则大步向殿外走去。

  林怀心快步来到殿外,同时命人将明治帝和秦矢一同押解出来。自己一手高举着所谓的罪己诏,一边大声呼喊着:“明治,独断专行,任人唯亲,治国不力。致使万人饿死于白马坡,长河流域,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明治自觉愧对天下百姓,现已降下罪己诏,退位让贤。念及先皇明武功绩,免除斩首之刑,赏毒酒,留其全尸。我等元老将在明家中另寻明贤,继承大统。至于犯人秦矢,越阶擅权,蛊惑圣听,判腰斩立决。”

  说完,林怀心示意手下将明治秦矢两人押解下去。

  突然,天地间风云突变,一阵飓风急袭而来,阵阵龙吟之声在皇城之内回荡,甚至引起的皇城附近的百姓,抑制不住好奇,偷偷向外观察着。

  飓风掠过的地方,京畿军被卷飞甩出。飓风的正中间包裹着一支寒光凛冽的箭矢,直奔林怀心而去,

  林怀心眼见避无可避,大喝一声:“《大罗心觉》。”体内真气极速运转,头发几乎倒竖直立,双面圆睁,脚踩八卦之势,双手由掌变拳,凝聚真气,硬接下了这道凌厉的箭势。

  两股力道僵持不下,林怀心的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相持了近一刻钟。箭势终于稍有削弱。林怀心也乘势发力,勉强改变了箭矢轨迹,自己却也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改变了轨迹的箭矢,直接撞上了宫殿的一角,屋檐被轰得粉碎。

  化解箭势的一瞬间,林怀心一个起落跳到明治身边,伸手掐住明治的脖子,大声喊道:“秦焯,是我低估你了,功力精进不少啊。现身吧,除非你想看到明治和你的儿子死在我手上。”

  “秦叔,一箭射死林怀心,这种距离下,他不是你对手,治儿不畏一死….咳咳。”明治刚喊到一半,被林怀心手指一发力,咳出声来。

  “好孩子,不愧是明家的好儿郎。林怀心,你真当我这么愚蠢么?此刻我若是出来了,失去了威胁,才真的是拱手让出了,两个孩子生的机会。放了他们,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皇宫。你应该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下,被我箭矢锁定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你这么惜命的人,应该不想去给两个孩子陪葬吧。”空中传来秦焯的声音。

  林怀心微眯着双眼,四处观察着,想判断出秦焯的方位,心中也在一刻不停的盘算权衡着。

  半晌,林怀心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可以放他们走,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在他们离开后给我补上一箭呢?”

  “放心吧,林怀心。我秦某岂是如你一般的小人,我今天来只为带走两个孩子。给他们一匹马,你站在原地一个时辰不要乱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其实,秦焯是什么样的人,林怀心比谁都清楚。但是生性狡猾谨慎的他,故意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确保自己的安全而已。

  林怀心朝手下挥挥手。示意众人让明治、秦失二人离开。明治扶着重伤的秦失,夺过京畿军的一匹马,快速向城门奔去。

  仅仅才过了一刻钟,林怀心微微试探性的,向前移了一小步,一支箭瞬间破云而来,扎进林怀心脚边的石板里,同时伴随着秦焯的警告声,再次响起:“我说了,一个时辰不可乱动。这一箭给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老夫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经过这次试探,林怀心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不再乱动分毫。

  眼见林怀心也算安分了下来,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秦焯施展起轻功,朝着明治和秦失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终于在一片树林里,追上了已经安全出城的俩人。此时的秦失,因为之前被林怀心一掌击中胸前,只剩下了半条命,正躺在一棵树下,虚弱的喘着气,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嘴角还不时渗出血迹。明治用叶子,捧来一点水,喂秦失缓缓喝下。

  看见秦焯到来,父子俩四目相对,相顾无言。但秦焯的眼里却已蕴满了泪水。秦失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唤了一声:“父亲!”

  秦焯突然像是疯了般,开始疯狂往秦失身体里输送真气。秦失摇了摇头,又叫了一声:“父亲。”秦焯强忍着悲痛,看着自己的儿子。秦失断断续续的说道:“父亲...带我...回...回去,我....要再见....再见漫儿.....和....惊...惊羽...一面.....”

  秦焯点了点头,右手迅速,点了秦失胸前两个穴位,把落日弓递给了明治,自己则背起秦失,语气无比的坚定:“父亲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回去的。”然后转头对明治说:“治儿,你骑马跟紧我。”说完,身形一闪,自己在林中快速穿梭,明治跨上马,紧随其后。

  行了约半日时光,军马都已经显出了疲态,服了秘药的秦焯却依旧精力旺盛。不愧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这秘药的功效也着实恐怖。

  在秦焯的带路下,一行三人,行至一处山坳,踏着乱石,穿过一条细长的峡谷,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山坳内,别开洞天,一栋栋木屋沿山势而建,绿树环绕,溪水潺潺,三三两两的书生模样的人,在小路上缓步而行。

  秦焯三人刚入谷,一个身穿麻布素衣的小厮,朝秦焯躬身示意,说道:“阁下,想必应该就是秦焯老英雄吧。我家谷主等候您许久了,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方引路,将三人带至一栋木屋前。小厮在门口说了一句:“谷主,客人到了。”接着打开屋门,弯身请秦焯三人入内。

  秦焯步入屋内,将背后的秦矢安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屋内一位仙风道骨,尽管头发和胡须皆雪白,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见状连忙取出一颗护心丹,让秦矢服下。这位老人便是风谷当代谷主,玄一老人。

  时间紧迫,秦焯抱拳言谢,也不绕弯,直明来意:“不知谷主,可否记得:阁下年轻时,在江湖游历,被我兄弟三人所救。后允诺如有需要,可助我兄弟三次。今日,秦某厚着脸皮,前来叨扰了。”

  老谷主点点头:“自然是记得。老英雄有何求,直言即可,我定当尽力而为。”

  “好,我还需尽快赶回西川,那便直言了。”秦焯从明治手里取过落日弓,交给玄一老人,继续说道:“其一:请谷主代我保管此弓,若是命中有缘,交予有缘人,神弓不应被埋没。其二:为治儿觅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其三:传闻风谷的马,千里识归途。我想借贵谷一匹良驹,不久我会将一样东西送到治儿藏身之处。”

  玄一摸着落日弓,不禁感叹:“不愧为传说中的神兵,果真神采奕奕,和老英雄真是绝配。只可惜现要短暂藏弓于此,希望来日,再出江湖之时,能够再现昔日荣光。秦老兄这三件事,都不难办,还请放心。”

  秦焯再次言谢,背起秦失,留下明治,准备回西川。

  玄一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厮吩咐道:“带老英雄去马厩,取一匹宝马。”

  “是,谷主。还请老英雄随我来。”

  看着离开的秦焯,玄一无限唏嘘,自言自语:“师傅啊师傅,当年你派我出谷,结识他们三人,引导他们走上这条路,但天下风云变换太快,怕是已经超出了师傅你当年的估算。知尔有灵应不死,沧桑更变问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