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次梦见以前

  宋姣姣在心中叹了口气,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被她知道的。

  即使那嬷嬷抱着被子回来了,宋姣姣也没有再问什么多余的话,只是任由大夫捉脉,她知道,只要那侍卫在,她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也不知为什么,到了晚饭的时间点,祁开霁还是没有回来,她自己一个人吃了饭,被伺候着歇下了。

  大病初愈,又是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她多少有些困乏,加上大夫开的药里面也有让她好好休息的药,宋姣姣的睡意很快涌了上来。

  那侍卫不能进屋,便在外面伺候着。

  宋姣姣看着嬷嬷,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能告诉我一些事吗?”

  她也不再掩饰了。

  嬷嬷怔了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说,而是王爷不想让我说。”

  宋姣姣也不失望,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并不为难她。

  嬷嬷想了想:“虽然很多话王爷不让我说,但夫人您可以去问王爷。”

  宋姣姣并不抱希望:“他都不让你们透露半句,又怎会单独告诉我那些过去的事情呢。”

  “他不让我说,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不应该通过旁人了解曾经的种种。但我觉得,只要你问,他就会说的。”

  “只要我问?”

  “是。”

  宋姣姣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只是将口鼻埋在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睡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很快淹没了她。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站在自己居住的院落中,一轮残月挂在天上,微微照亮了周围。

  她有些怔然,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梧桐,但却惊讶地发现,她发不出声音。

  她往下看,并没有看见她的身体,她顷刻间便明白了,她这是又做梦了。

  在院落的另一侧,微弱的烛火在夜色中摇曳,宋姣姣好奇地走了过去。

  当然,如果她现在的这种移动方式能称得上是走的话。

  看见眼前这一幕,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片竹林很显然就是她下午看见的那一片,差别就是这里的那些竹子像是经过了几年风霜的摧残,并不如她下午看见的那样崭新。

  而竹林下,是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并且只有她的名字,没有林经赋之妻或是宋府之女这样的称呼。

  墓碑旁点着烛火,旁边有人烧着纸,那个人她很熟悉,就是伺候她的嬷嬷。

  她也并不像她今天见得这样有精神,皱纹已深,头发也已花白,脸上是深切的哀伤。

  “早知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应该将小姐接过来的。王爷,你那个时候犹犹豫豫的,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你强行做些什么,会让夫人恨你,所以什么都没有做,说她只要过得好了。可她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嬷嬷抬眼看向黑暗处的一个地方,宋姣姣发现她的眼眶红了。

  “林府那帮狗东西,只怕是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小姐。她已经下葬这么多日,林府那边才有消息,说是突然暴毙,已经厚葬了。”

  说到这儿,嬷嬷狠狠啐了一口:“他们厚葬了?可真是大言不惭。”

  宋姣姣能听出来嬷嬷对林家的恨,她也同样并没有同林经赋的妻子或者林氏来称呼她,而是称呼她为小姐,好像她一直都未出阁。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一道沙哑的男声回答。

  宋姣姣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嬷嬷视线的落点,那黑暗中还坐着一个人。

  待看清面容,她更是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是祁开霁?

  之前祁开霁将她从林府带出来,她就见过他的样子,此时对他这副已经长开的面容并不意外。

  让她惊讶的是那声音。

  嘶哑的让她听不出来曾经的清亮。

  祁开霁不停地往口中灌着酒,嬷嬷见了,劝了句:“王爷,你的嗓子已经被喝坏了,你可要紧着身子啊。小姐要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开心的。”

  “她就算是泉下有知,也不会记得有我这么号人的,又何谈关心呢。”

  “但宋小姐心善,今儿是她入土的第七天,要是她回来了,看见您因为这弄坏了身子,只怕也会不开心的吧。”

  祁开霁那边没了声响,似是听进去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有些后悔。”

  他的话语中的悔意太明显了,甚至让宋姣姣为之一震,那种深切的哀伤,就像是泥潭,拖着他往里沉。

  “我当时明明有机会的,若是我能坚决一点,哪怕她恨我,也好过此时。”

  让人难受的从来不是没有机会去救,而是明明有机会,却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放弃了。

  嬷嬷的眼神中也含了泪水,她此时的心境也同样如此。

  宋姣姣久久无言。

  尽管那个能够拯救一切的机会已然消逝在十几年前的时光里,他们却依旧难以挣脱内心深处那份沉重的悔恨。那份悔恨如同无形的锁链,将他们牢牢捆绑在过去的阴影中,使他们无法真正释怀。

  她现在信了,祁开霁,大概真的比她想象的,喜欢她。

  宋姣姣感受着两个人的情绪,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这只是个梦境,她知道的。就算是她上一世发生的事,但既然是已经发生的,她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这样告诉自己的。

  但她还是走上前,走到了祁开霁身边。

  她没有手,便将整个身体贴了过去,贴在了他的额头,算作安慰。

  并不怪他,他已经做得够多了,没有必要自责。

  祁开霁手中紧握着酒杯,那力度仿佛要将它捏碎,他眼睛睁大了些。

  “嬷嬷,你...感受到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嬷嬷在一旁,问:“感受到了什么?”

  祁开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