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的罗玉畟,见她慢慢走远,轻握了下手心后,收回了视线,驾马朝城主府而去,却在快到城主府的时候,转了个弯,朝一条小道上而去。
他虽是答应了父亲,近些时候不见周家人。
但是,昨日他刚见了周方琦,甚至还将人惹得落泪,此时心底自是如何也放不下,再加上周方琦一闹他,他也就答应了,今日出来找他。
不能正大光明去周府,也不能将周方琦接入罗府,但这梧州城甚大,总有两人能见面的地方。
容悦自然不知道罗玉畟此时在何处,不过她也不在乎。
刚过辰时,日头越来越烈,如今的难民也都开始忙起来,虽说庄稼不能种,但是搭房建物的活计却都得忙起来,总不能一直待在草棚子底下。
就在玖思正和容悦担忧地说着,小兰最近又消瘦了些的时候,街道上忽然起了些许动静。
两人被惊动,转过头去,就见简毅侯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人,肃然冷凛地朝这边而来。
这个街道都安静下来,容悦抬眸看着他,心底虽也有些紧张,却在这种情形下有些想轻笑。
她抬手轻掩下嘴角,眸子里是遮挡不住的笑意,如今的梧州城,简毅侯一出现,所有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闻风丧胆。
厉晟刚走近,就看见容悦眸子底盛满笑意的模样,他难得顿了顿,随后轻挑了下眉。
这个小白眼láng,今日是不怕他了?
他在快到粥棚处下了马,身后有人接过他手中的马鞭,他一身冷肃肃地玄衣朝粥棚方向走去,嘴角轻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冷冷凉凉的,让人不敢攀近。
容悦让玖思扶着她站起来,不等厉晟走近,她就轻步走出了粥棚。
她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男人,心下微紧张,她捏了捏帕子,在他面前低低服下身子,抿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臣妇参见简毅侯。”
厉晟离她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眯了眯眼睛,沉声:“起来吧。”
容悦慢慢站起身子,捻了捻手帕,又服了服身子,低着头轻声细语道:“上次简毅侯救了臣妇,臣妇还未来得及向简毅侯道谢。”
厉晟心底不动声色地挑眉,面上却是拧眉,眸色沉着,仿佛并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何时?”
容悦紧张地抿了抿唇,心下却并不觉得意外,她原本就觉得简毅侯不会记着她,她敛了敛眉眼,尾音因紧张而有些轻颤:
“简毅侯刚入梧州城那日,曾在难民中救过臣妇一次,臣妇心底感激不尽。”
厉晟视线落在容悦紧捏着手帕的指尖上,半晌,他似刚想起来一般,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一件小事,夫人不必挂念。”
容悦闻言,眸子弯了一下,连带着紧握着手帕的指尖也渐渐放松,泛白的指尖透着些粉色,她白皙的脸颊一直低垂着,此时面上浮了一抹感激:“谢过简毅侯。”
她说完,退了一步,被玖思扶着站在粥棚旁,不再说话。
厉晟顿了会,见她不再说话了,他眯了眯眼睛,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才若无其事地走开。
余光瞥见她似松了一口气般,站直了身子,他心底轻啧了下:
呵,白眼láng。
祁星跟在厉晟身后,路过容悦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在她的妇人髻顿了下,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离开。
简毅侯的到来除了让平舆街安静了些,并未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容悦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不过她也顾不及这事,厉晟刚刚离开,玖思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少夫人,你胆子好大啊,竟然敢主动和简毅侯说话。”
容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如何,简毅侯都救过我们,我们无法报答简毅侯什么,但总归还是要感激一下。”
玖思自然知道这个理,但是一想到简毅侯那日下令事冷沉的神色,就依然心有余悸,这梧州城,谁对简毅侯不是惧怕的?这样一想,她对于少夫人,就更佩服了。
到午时左右,容悦就见罗玉畟从城主府的方向过来,温柔说着来接她一同回去。
容悦面上笑得娇羞,眸子却是浅淡,简毅侯今日早早来了平舆街,并不在城主府,罗玉畟又怎么可能在城主府?
更何况,容悦不着痕迹地看了罗玉畟身上的衣袍,虽与早上出府的时候,穿得都是景蓝色长袍,但她记得出府时,他的衣裳上绣得是青竹花纹,不过一趟城主府,便成了鸟禽类绣纹。
容悦抬手挽起一缕青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低敛着眉眼,对于罗玉畟今日的去向,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罗玉畟还在温柔地同她说话,容悦心底却是下定了决心。